王景瞬間緊張了起來,他一雙手死死的抓住了顧甚微的衣衫,牙齒輕輕地咬著嘴唇。
顧甚微將王景放在了小榻上,替他整了整衣衫上的褶子,十里這麼一夜的功夫也不知道從哪裡給他弄來了這麼一套合身的衣衫,承得這孩子顯得越發的風月朗朗。
“湯郎中怕不是認錯人了,那王小衙內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您若是待他有幾分憐憫,不如請你家二郎高歌一曲,送他一程。”
抱臂站在門前的湯二郎眼睛瞬間就亮了,“當真是要請我唱?”
他的聲音裡帶著激動,就差將我倒貼都想唱寫在臉上上。
湯大郎瞪了他一眼,衝著王景伸出了手,隨口承認道,“那便是我認錯人了。”
“我來給哥兒把把脈。這保寧丸千人千味,所以這藥的貴不光是在藥材,更是在對症二字。你是孃胎裡帶出來的病,前三回的方子是我阿爹調的。我出師之後,調了後四回。”
“每一保寧丸的蠟衣還有藥盒上,都印有記號。像國庫裡收銀錢一樣,方便追溯源頭,也為了防那起子小人拿假藥去敗壞我們保寧丸的聲名。”
“你最後的藥上的標記是戊十六又七,戊是我湯家能開保寧丸的郎中輩分,排到我這裡便是戊了,你是我手頭的十六號病人,且用的是第七方。”
他說著,也不管王景同顧甚微的目瞪口呆,直接野蠻地將手指搭在王景的手腕上,開始把起脈來。
顧甚微回過神來,湯大郎沒有認錯人,她認錯了吧!
瞅這湯大郎生得白白胖胖的一團和氣,便是那天下第一相師貼臉瞧,那都得拱手稱讚一句軟和大善人!
可他明明是塊豆腐,卻硬生生的活出了板磚的氣勢!
“唉,我就知曉。當初你那哥哥拿了第七丸的盒兒來配,我便勸他揹著你來把脈,他倒是警惕不敢來。那藥吃也吃得,但若是早些調整一二,該有多好?”
“你這身子虧空得厲害,我替你配個第八丸,然後再給你開一副溫補的湯藥,回去記得要按時喝。”
湯大郎說著,提筆在一旁的桌案邊寫了起來,他寫著寫著,抬頭看向了顧甚微,“顧大人有錢吧?”
顧甚微眼皮子跳了跳,“尚且吃得起。”
湯大郎這才落筆了下去,他寫好方子,瞅著門前的湯二郎火氣又騰的一下上來了,他哼了一聲,將那方子塞給兩位湯二郎罵道,“像個棍子似的杵在那兒,你拿著去開藥。”
“把這位不是王景的小哥兒背到暖和的屋子裡去,給他瞧瞧腿,扎扎針!這你總能做?”
湯二郎縮了縮脖子,見他是真動怒了,不敢多言,揹著王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湯二郎見二人走了,上前一步,將那房門給關上了。
他長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大人今日過來,不光是想要給王景拿藥的吧?大人且放心,那孩子能活到今日屬實不易,我又豈會將他的事情洩露出去?”
“我若是存了那般心思,先前就假裝沒有認出來,私下裡去告密便是了。”
湯大郎語氣誠懇,他記得很清楚,王大人老來得嫡子,王景一出生便沒有了呼吸,渾身青紫。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了過來,又先前雙腿有疾,不良於行。
做郎中的,哪裡會送自己好不容易從閻王爺那裡搶來的人去死?
“您相當有智慧,難怪湯二郎至今在這汴京城中,也沒有傳出什麼奇怪的名聲。我今日前來,的確是不光是為了王景而來,也是為了我阿孃而來。”
“我還沒有問,但是您已經給出了答案。若是我阿孃當日生產沒有任何的問題,您根本不會認為我今日來,還有旁的事情。畢竟除了這一件事之外,我們私下裡並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