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一張臉看起來陰毒許多。
“柳氏回去了?”岑氏開口,聲音喑啞。
“回去了,”李嬤嬤道,“今兒臘八,您……”
“扶我起來梳洗,”岑氏道,“等下去小祠堂。”
李嬤嬤勸道:“您還病著……”
“沒有病到下不了床的地步!”岑氏氣惱道,“我連祭祖都不去,如何能叫伺疾的滾?”
這些時日,她真的煩透了!
說了多少次不用人夜裡守著,偏生一個個不消停。
尤其是陸駿那傻子,完全著了陸唸的道!
連帶著阿馳也犯了蠢,火急火燎地要當好兒子。
岑氏夜裡本就睡不安生,多的是剛眯半刻鐘就醒了、如此反覆到天亮的時候,這些時日被逼得連這半刻鐘都不敢眯,就怕一時失言……
可是,人畢竟不可能那般熬著,能補眠也就罷了,現如今白日裡都不得清靜!
一會兒大夫來請脈,一會兒院子裡煎藥,一會兒與她說話解悶……
各種花樣輪番來,那可惡的柳氏,那已然與陸念聯手的桑氏,花樣忒多!
更要命的是,桑氏不曉得如何吹得枕頭風,把陸駿吹得更耿直了!
岑氏好幾次差點耐不住脾氣要發火,又被迫著生生壓回去,做一個病得精力不濟的溫和老夫人。
“不管怎麼樣,”岑氏在梳妝檯前坐下,咬牙道,“最多再三五日,必須把人都趕了!”
李嬤嬤嘴上附和著,心裡拔涼拔涼的。
這顯然是姑夫人算計好了的,豈會半途而廢?
她有心要寬慰幾句,等梳子從頭上滑過,梳下來大把大把的頭髮後,她縮著脖子不敢吭聲了。
岑氏心不在焉,並沒有發現自己掉了許多頭髮,由著李嬤嬤替她打理得當,又往臉上敷了厚厚一層粉。
小祠堂裡。
定西侯下朝回來,主持家祭。
府裡臘八並非大祭,但也算重視,早早掃了雪,又裡外收拾乾淨。
廊下,柳娘子正與定西侯說著話:“昨兒是我守著,侯夫人歇得還是不好,我琢磨著是不是再換大夫來看看?如此下去總歸不好……”
進府這些時日,柳娘子早已經有了經驗。
說旁的七七八八,定西侯不怎麼理會,但只要說姑夫人,好好壞壞的,侯爺都會認真聽。
近些日子還添了侯夫人。
畢竟是抱恙的妻子,他會去探望,也會聽人說狀況。
柳娘子不疾不徐說著,餘光瞥見李嬤嬤扶著岑氏來了,手腕一抬、輕輕拍了拍定西侯的胳膊:“沾了雪水,看著就潮,回頭趕緊換一身,再喝完薑湯驅驅寒。您也保重身體吧,要不然,世子兄弟兩人不止要給侯夫人守夜,還要來伺候您。”
定西侯笑了下:“阿薇很會煮薑茶。”
“是,”柳娘子彎了眼,“先前喝過兩次,很是順口,等下我跟她提,請她給您送一碗去書房。”
說到這會兒,柳娘子像是才看到岑氏一般,急急忙忙迎上來扶她:“您怎麼來了?今兒還下雪,病情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岑氏目不斜視地往前走,怕忍不住剮她一眼。
陸念和阿薇是最遲到的。
小祠堂裡便是備了火盆、也遠遠不及屋裡暖和。
陸駿搓著手怨她:“你倒是悠閒。”
“沐浴更衣薰香,哪樣不需要工夫?”陸念嗤得笑了聲,“母親就喜歡香噴噴的我,她願意等我,你催什麼?”
陸駿渾身雞皮疙瘩。
多大歲數了,還香噴噴?!
“行行行,你說得對,”陸駿懶得與她爭口舌,“快些吧。”
祭祖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