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柏熠的話聽似冷漠,祁川卻是心頭一熱,他知道他既然都讓人把合同擬好了,肯定就是決定好的事情,蘇柏熠決定的事情,沒人可以讓他改變,自從祁家出事兒這段時間,祁少臣什麼人情冷暖都經歷過了,你有錢有勢時,誰都上趕著巴結著你,你一旦落了勢,人人都恨不得離你八丈遠。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最難,更何況,蘇柏熠的這筆錢現在投進來,無意於救祁家一命。
祁少臣也不矯情,他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筆,翻開檔案最後一頁,幾筆簽下自己的名字,“行,我要是真讓你虧了本,到時候我就去給你當小保姆,洗衣燒水做飯,伺候你大少爺的一日三餐,保準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蘇柏熠笑罵他,“滾蛋,你做的那飯狗都不吃,少來霍霍我。”
周粥坐進咖啡廳的角落裡,從包裡拿出筆電,視線不自覺又往他那邊看過去,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他今天的心情大概很好,漆黑的眸子裡盛滿了笑,像是深不見的湖裡蕩著微波粼粼的光,風吹湖面,光四散而開,晃人眼,也晃人心。
咖啡廳的老闆娘黎思走過來,問周粥,“還是照舊?”
周粥對黎思笑,“對。”
周粥是這家咖啡廳的常客,離她上課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每次她早到,都會來這裡坐一會兒,這兒的環境很好,最關鍵的是,老闆娘很漂亮,喜歡穿各式各樣的旗袍,所以這家咖啡廳又被客人戲稱為“旗袍咖啡廳”。
周粥眼睛在電腦螢幕上,但餘光的盡頭在別處。
祁少臣和蘇柏熠一起身,她也收拾東西跟著起身,她裝好電腦,背好包,急著去追他們,隔壁桌的一男生也正好起身往外走,兩人撞到一起,男生手裡的咖啡灑到了周粥身上。
場面一度混亂起來,男生又是道歉又是拿紙給周粥,周粥接過紙,簡單擦了兩下,和男生說沒事兒,是她自己沒看到。
等她再追出去,電梯已經合上了,周粥看著往下走的電梯,猜他應該是去地下停車場,她轉身進了旁邊的樓道,直接走樓梯跑下去。
周粥推開樓梯的門,跑著追上去,“蘇先生。”
蘇柏熠頓一下,停下腳步,回看過來。
周粥跑到他面前,輕喘著氣,省去了開頭的寒暄,“蘇先生,我之前坐您的車,可能在您的車上落下了一個手鍊,不知道您有沒有見到?就是那種很普通的紅繩手鍊。”
周粥怕自己表述不清楚,她翻出之前的照片,拿給他看。
放大的照片裡,細白的腕子上鬆鬆垮垮地掛著一道紅繩,蘇柏熠的目光從照片轉到她的臉上,似笑非笑,“這是你慣用的把戲?”
周粥沒聽懂,“什麼?”
蘇柏熠聲音聽著溫和,眼神已經冷下來,“一個顧靖川還不夠你招惹,還是說你喜歡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周粥明白了,他覺得她說找手鍊只是和他搭話的藉口,就像在餘兮的婚禮上,她以借煙為藉口跟他搭訕一樣。
她不清楚他從哪兒得出的結論,她已經招惹上了顧靖川,不過她該感謝他,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還有遊走在兩個男人間的本事。
周粥驀地笑開,迎上他壓過來的視線,不緊不慢地開口,“不是一個顧靖川不夠我招惹,而是我想招惹的人根本就不是顧靖川。”
蘇柏熠黑眸沉靜,“那你想招惹誰?”
周粥慢慢走近他,直到兩人之間只剩寸許之隔,她仰起頭,彎下的眼角勾出一點媚色,“我以為蘇先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