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把孫禛送回了住處,第二日便稟到了孫璧那兒。
孫璧知道了,孫睿當然也知道了。
“殿下要抓蛐蛐,使人與我說一聲,我讓人去抓,哪裡需要殿下大半夜出去找,”孫璧好聲勸說,“這宅子別的沒有,就是地方大,容易找不著路,也虧得夜裡不冷,這若是冬天,殿下在外頭凍那麼一兩個時辰,可不就著涼了嗎?”
孫禛撇嘴,理直氣壯:“大冬天也沒有蟲子給我抓啊!”
孫璧只能看向孫睿。
“你理由可真多,”孫睿瞥了孫禛一眼,“父皇讓你來南陵,就是讓你來抓蛐蛐的?”
孫禛怕孫睿,可在孫璧跟前,他下意識就想逞強,便道:“表兄,那麼大個宅子,你要拆就拆,拆完了總要打理打理吧?怎麼弄得整片整片都生雜草了?還有那崖壁,我瞧著也不高,回頭給我搭個梯子,讓我爬上去看看風景?”
孫璧笑了笑:“南陵地熱,草長得快,殿下要看風景,我知道幾處登高望遠的好地方,改明兒讓人陪著殿下去看看?”
孫禛還未應,孫睿已經接了話:“別慣著他,正事兒不做,就想著偷懶。”
這番對話,最後以孫禛答應不再去抓蟲子而告終。
孫睿要去衙門,孫禛硬著頭皮跟上,孫璧把人送出了郡王府,揹著手轉過身,合上大門時,他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
第747章 麻煩
馬匹已經備好,孫睿拍了拍馬脖子,扭頭與孫禛道:“昨兒有幾位大人入城,這會兒大抵在衙門裡候著了,你別磨磨蹭蹭的。”
沒了孫璧,孫禛一下子就老實了,翻身上馬,催著馬兒往府衙去。
孫睿也夾了夾馬肚子跟上,視線落在孫禛背上,唇角微微一勾,笑容若有似無。
他知道南陵郡王府裡有秘密。
孫璧看著老實本分,從來不與南陵官員往來,甚至長年累月閉門謝客,若不是孫睿、孫禛到來,只怕郡王府的大門都不會開啟,但,這只是表象。
前世,孫睿監國時曾收到了南陵告上來的摺子,上頭寫過,孫璧和董之望私交甚密。
那摺子夾在一眾彈劾的摺子中間,並不起眼,甚至連署名的御史的名姓,孫睿看著都眼生極了,最終,摺子的來龍去脈都沒有被追究。
一來,署名不詳,事實不明,很難說是不是誣陷;二來,順德帝的身體太差了,他的重心放在壓迫蔣慕淵上,朝廷其他事情全壓在孫睿肩膀上,孫睿不想節外生枝。
當時,孫睿想過,事情有輕重緩急,繼位是第一要務,餘下的都可以緩緩,孫璧與董之望的事兒,可以過兩年再收拾。
卻沒有想到,沒有等他對董之望下手,他的皇位也被孫禛奪走了。
真真是諷刺又可笑。
時至今日,幾位輔政大臣宣讀順德帝遺詔時的場面,孫睿已經模糊了,或者說,那日的晴天霹靂,本就讓他失神,根本記不清楚。
反倒是最後的那幾年,他在天牢裡度過的日日夜夜,清晰如昨日。
天寶四年,兄弟間最後的平衡被打破,孫睿被孫禛關進了天牢,自那之後的五年,他的生活之中只餘下黑暗和陰冷,他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少,除了那滴滴答答的漏水聲。
從監國的皇子,到天牢死囚,他的父皇、他的同胞弟弟,親手寫下的戲本,讓他嚐了個透。
最開始,孫睿埋下的釘子還能陸陸續續給他送些訊息進來,外頭髮生了什麼,孫禛又做了些什麼,漸漸的,也許是沒有希望了,也許是被孫禛抓著了,還在活動的釘子越來越少。
當時,送進來的訊息裡也有一個是關於南陵的。
朝廷戰爭四起,民心散亂,對孫禛不滿的臣子很多,這種不滿甚至蔓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