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山石臺階往下行了幾步,顧雲錦才想起來,那人是賈婷。
去年元月裡,她陪著徐令意和魏氏去道館中,彼時遇上過來賈婷與賈溫氏。
顧雲錦往水榭去,行至半途,壽安跟了上來,笑嘻嘻道:“我隨嫂嫂一道。”
“你去了就是火上添油。”顧雲錦笑話她。
壽安不辯,兩人跟著侍女快步過去,離得近了,便能感受到那處緊張的氣氛,再近些,柳媛與徐令婕的表情都清楚極了。
聽見腳步聲,繃著臉的那兩人望過來,徐令婕眼中一喜,而柳媛面色一沉。
“救兵來得倒是快!”柳媛啐了口。
徐令婕心裡得意了,睨著柳媛道:“是啊,看不得你為難我,自是有救兵的,我勸你順著臺階下吧,再對我咬牙切齒,有個什麼用呢?”
柳媛冷笑,看了眼顧雲錦,突然欺身一步上前,附耳與徐令婕道:“救兵來了又如何?他們顧家把救兵搬到了裕門關,死的人也已經死了,丟的城也已經丟了,再打回來,城是破城,人都是死人,有什麼用!
還讓各家掏銀子備軍資,還想請功,想霸著將軍印不放!
你那表妹,害苦小公爺了!”
徐令婕的眸子驟然一緊:“你……”
柳媛嗤了聲,揪著徐令婕胸口的衣裳:“你嚷嚷啊,你把我說的都嚷嚷出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我說你誣告哦!”
說完,柳媛得意極了,她鬆開了手。
徐令婕腦子裡的那根絃斷了。
“誣告”一詞,柳媛指的可不是眼下這幾句話,而是在諷刺楊家那場大戲。
王甫安與金老爺使人誣徐硯,楊家趁勢而上誣女兒女婿,楊家老太太突然故去,採初一頭撞上順天府的石獅子告賀氏謀殺婆母,所有人都猜楊老太太的死疑點重重,但無論楊家也好、徐家也好,不可能為此對薄公堂。
證據不足以定罪,一個弄不好就成了“誣告”。
徐令婕再恨外祖母無情,彼時也被外祖家那些事兒弄得心裡憋屈又氣憤,現如今被柳媛拿來當槍扎她,她氣得渾身都抖。
顧雲錦和壽安郡主就在來的路上,柳媛欺身說話、與她的身影幾乎重疊,徐令婕的腦海裡閃過無數念頭,最後印在其中的是兩年前的初春,噗通的那聲水聲。
徐令婕往後倒去,整個人仰出了水榭低低的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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