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重新走回將軍府。
蔣慕淵問老漢道:“我們離開時,隨我們到裕門關吧。”
“好意心領了,但老頭子不走了,這個年紀,不折騰了,在這兒,死也死在這兒。”老漢道。
老漢說得很隨意,仿若談論的不是生死。
顧雲錦聽他這麼一說,不知怎麼的,突然想到了那句“生死都守著北地”。
這話是顧致清說的,顧雲錦沒有親耳聽過,但是能勾勒出人高馬大的三伯父說這句話的口吻。
他們把田老太太的屋子翻開了七七八八,桌子斷了腿,硯臺碎了幾瓣,在一片狼藉之能分辨出一些,卻沒有他們要尋的人。
“不如我們去祠堂看看?”葛氏建議道。
顧雲宴頷首應了。
顧雲錦跟著一道走,心裡憋得慌,行至半途頓住了腳步,擰開水囊仰頭灌了一大口。
雲層厚重,不見陽光,落在眼卻是刺目的白,她下意識地眯緊了眼睛。
這種白讓她想起了那一夜的夢。
那麼多人喚她的名字,她獨獨找到了顧雲妙,而後,是顧雲妙牽著她的手一路一路走,穿過迴廊,最後……
最後,是在一株大樹下。
也許是心有感念,顧雲錦一把握住了朱氏的手,急切問道:“四嫂,我小時候和雲妙捉迷藏,害得她從樹摔下來了,那是哪一株樹?”
朱氏被問得一愣:“你們兩個小時候的事情,我哪能知道。”
顧雲熙聞聲轉過頭來:“你怎麼突然想到那一岔了,好似是西邊哪個院子來著……是不是那一株?”
顧雲錦順著顧雲熙指的方向看去,遠處矮牆後,斜斜倒出來一截樹幹,葉子早掉乾淨了,只餘下空蕩蕩的樹杈子。
“我怎麼忘了那兒……”顧雲宴眸色一沉,道,“不去祠堂了,翻那院子,十有是在那裡!”
眾人皆是一驚。
連提出來問題的顧雲錦都怔住了:“為什麼?”
顧雲宴一面往那處去,一面解釋:“那院子從來不住人,因為西廂房下有一條出城的密道,一路往南,挖了十里路,若是北地受大軍圍困,傳令兵能從密道出去,傳信給裕門關。
當夜城裡亂作一團,祖母即便自己不走,也會讓勉哥兒他們走,與其穿過亂戰的大街,不如走密道。
祖母會把他們一併送到密道口,哪怕我們找不到人,只要尋到口子,看看近日有沒有人透過的痕跡,曉得他們是不是透過密道出去了。”
別說葛氏、朱氏了,連顧雲熙都不知道自家府裡有密道,一時目瞪口呆。
他乾巴巴笑了笑:“我們家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清楚的。”
顧雲宴睨了他一眼,沒有多言。
顧雲熙也不想在這個當口糾結,到了地方,又出力氣幹活去了。
而顧雲錦,站在那差不多連根起的大樹下,伸手摸了摸樹幹,心默默想著,夢雲妙既然引她來這裡,讓她在這兒尋到些蹤跡吧。
這院子的狀況不算太差,天井叫幾株倒下來的大樹攔了,北屋都塌了,但西廂房有半間還未倒。
扒開攔住了路的樹幹、石塊,在屋子拐角處,顧雲熙尋到了一具遺體。
眾人都圍了過來,把壓在頭的東西一併挪開,將他翻過來,他們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容。
“二叔父……”顧雲熙喃了一聲。
顧雲宴推了顧雲熙一把,顫著聲道:“繼續找。”
所有人,幾乎是發了狠一般找尋,很快,他們在另一個角落發現了田老太太。
田老太太的手還握著柺杖,她坐在地,而她背後的牆壁便是密道的小小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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