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結交人,說話做事也算有分寸,要不然,也不能在京中官家後院裡如此吃得開,眼下秦夫人有心討好他們顧家,不至於在場面上胡說八道、挑顧家人的不是。
只要她不挑刺不扇風,兩家斜對門住著,單氏還真不能直接拒客。
此刻,單氏見秦夫人在花廳陪傅家人坐著,而朱氏不見人影,她端著笑問道:“雲熙媳婦哪兒去了?我叮囑她照顧好親家老太太、太太,她這是去哪兒躲懶了?”
傅唐氏笑了起來,幫朱氏解釋了一句:“姐兒哭著要找娘,我就讓她先看孩子去,我們在這兒坐著,有茶有點心有炭盆的,再說,你這不是來了嘛。”
單氏哈哈大笑,朝秦夫人微微頷首,便落了座。
秦夫人微怔,她沒想到當著傅家人的面,單氏都這般冷待她,虧得她還一個勁兒誇顧雲思和顧雲錦,真真是白費了那麼多口舌。
心裡不滿,秦夫人臉上的笑容還是不減的,她主動開了口:“我過來時,正巧見老夫人與夫人在花廳裡,便進來問聲安。說起來,自打雲思和傅公子定下,我真是有好些日子沒有去太師府問安了。”
“雲思”與“傅公子”,秦夫人這樣的親疏稱呼,就是把自己擺在了顧雲思孃家人一般的位子上。
單氏聽得明白,看了秦夫人一眼,道:“雲思勞你費心,媒人紅包肯定是不少的。”
傅唐氏順著接了一句:“是啊,要給個大紅封。”
秦夫人嘴上忙著說“客氣客氣”,心裡不以為然,畢竟這對親家的態度實在是太客氣了。
曉得再坐著也無用,秦夫人起身告辭。
葛氏送她出去,秦夫人親親熱熱想從葛氏嘴裡套些話出來,葛氏心知肚明,轉著彎兒什麼真切話都沒有,全是虛套。
秦夫人出了顧家大門,沒走幾步就進了自家院子,她隨即沉下了臉,啐了一口:“真真是小人得志!也不知道是哪座墳冒了煙!”
花廳裡,傅太師夫人與單氏又細細商量起了婚事,哪怕是經過了無數次推敲,這幾人都沒有絲毫不耐,娶媳婦嫁女兒這等大事,誰家不想辦得風光周全?
等談得差不多了,單氏送老夫人與傅唐氏、傅敏芝上了馬車。
車軲轆聲遠去,單氏這才長鬆了一口氣——今日笄禮總算是順順利利結束了。
馬車上,傅唐氏與老夫人低聲說起了秦夫人。
老夫人眯著眼睛聽了,眼皮子都沒有抬,道:“也不是多稀罕的事情,都見得多了。畢竟住在對門,人家捧著賀禮來,總不能攔著不讓進門吧。”
傅唐氏輕輕笑了笑。
太師府這樣的門第,這種捧高踩低之人,的確是見得多了。
傅唐氏從老夫人手裡接了中饋掌了家,也清楚單氏的難處,畢竟是大好的日子,哪有精力去攔著秦夫人登門?
最煩的,是這秦夫人就住在西林衚衕,兩家大門到大門,走路就幾十步,真真是甩不掉。
傅敏芝一直在顧雲錦身邊,不曉得秦夫人的事兒,好奇地問了幾句。
傅唐氏不瞞著她,把事情都說了,傅敏芝聽得直皺眉頭:“秦夫人這是脂粉抹多了,好些年沒洗過臉了吧?可把那臉皮厚的。”
這話從姑娘家嘴裡說出來,實在渾得不行,傅唐氏哭笑不得地捶了傅敏芝一下。
傅太師夫人也聽笑了,道:“我看親家太太不是個糊塗的,家裡姑娘又是一個頂一個的厲害,那秦夫人識趣些就算了,若是不識趣,遲早被打出門,那位‘小公爺夫人’,又不是沒做過打人出門的事兒。”
傅敏芝咯咯直笑。
傅唐氏亦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要不是聽傅敏芝細緻形容比劃過,傅唐氏都想不到,那麼漂亮的一個姑娘家,動起手來那般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