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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貼了貼發燙的臉頰,念夏道:“可不是,就靠在門邊那個六月太陽,照個沒完沒了,不曉得那后羿什麼時候來,把她射下來才好。”
笑聲更熱鬧了。
顧雲錦越看這兩個丫鬟越有趣。
她知道,念夏的性格這兩年也在變。
以前的念夏,直來直去的,手上功夫好,嘴皮子卻不利索,遇上嘴上厲害的,她不能動手,就只能悶著。
悶得久了,心懷不開,整個人鬱郁的,便是後來隨她去了嶺北,終究是過了天真爛漫的年紀,與她一樣,透了一股“死氣沉沉”。
不似現在。
跟鍾嬤嬤和撫冬處得久了,念夏的嘴上功夫都長進多了,拐著彎兒說俏皮話,逗得大夥兒都高興。
而撫冬亦在改變。
前世撫冬與顧雲錦的主僕緣分並不深,在顧雲錦定下嫁去楊家之後,撫冬家裡給她說了門親事,準備了幾個月,就外放嫁了。
對方出身與撫冬差不多,夫妻兩個過著最尋常的日子,明面上看著還過得去,但顧雲錦後來聽人提過,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撫冬其實過得也不順,搭夥兒過日子,過一天算一天,他們這樣的人家,除了如此也沒有旁的路了。
顧雲錦彼時自顧不暇,撫冬又是徐家家生子,好壞她都顧不上。
今生,顧雲錦起初想過,若撫冬家裡再來說那家親事,她就給攪黃了。
雖說是徐家丫鬟,但楊氏不至於為了撫冬的親事傷她顏面,她去說幾句好話,楊氏必會應她。
只是後來,撫冬家裡從沒有來提過,其中原因,大抵是顧雲錦離了侍郎府,而閔老太太又為了慪氣把撫冬的賣身契交到了顧雲錦手上。
現在的撫冬,打了半桶水的拳腳功夫,活潑極了,在寧國公府裡,人緣極好。
顧雲錦很喜歡這樣的念夏,也喜歡這樣的撫冬,她希望身邊這一個個的都能笑口常開。
既是提到了兩句,顧雲錦招撫冬走到跟前,笑著問道:“你自個兒說說,后羿什麼時候來?”
撫冬引火燒身,臉紅了大半,嗔了念夏一眼,卻不退縮:“夫人,您該先問問,奴婢這個六月太陽照出了個什麼妖怪。”
奶孃正坐在一旁,手邊放著曬過的小衣裳,一件件仔細查、仔細疊,聽了這麼一句,手上一抖,笑得把疊好的衣裳都弄亂了。
鍾嬤嬤一邊幫忙,一邊樂著道:“那你趕緊說說是個什麼妖怪!”
撫冬衝念夏擠眉弄眼,一副“你自個兒不交代、我就替你說了”的模樣。
念夏拿她沒法子,道:“夫人,這臭丫頭亂點鴛鴦譜。”
鍾嬤嬤和奶孃對視了一眼,尋了個由頭避出去了。
不管念夏性格再爽快,那也是個姑娘家,亂點歸亂點,真當著人面講,還是要遲疑的。
若是樁好姻緣,亂點也不怕,且叫她與夫人說說清楚,夫人心裡有數了,有機會自不錯過。
撫冬也是機敏人,一見鍾嬤嬤和奶孃避了,她也不進次間,搬了把杌子去廊下坐了。
念夏與顧雲錦親近,這會兒也就沒瞞著,老老實實道:“那臭丫頭說袁二呢,奴婢雖與袁二認得,也說過些話,但委實不是……”
顧雲錦一愣,然後彎著眼笑了起來。
念夏與袁二,這事兒她不是頭一回聽說了。
去年冬天蔣慕淵就與她提過,說是聽風從袁二那兒瞧出了端倪,而依蔣慕淵來看,袁二是心動而不自知,可情愫落了根,遲早會發芽的,他讓顧雲錦有機會時探探念夏的口風。
在他們夫妻兩個看來,袁二當真是個極好的男兒,若是郎有情妾有意,自是最好,若念夏沒有那個心思,也好早早絕了袁二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