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又問了幾個問題,蔣慕淵一一作答。
韓公公過來,附耳與聖上道:“皇太后使了小曾公公來請小公爺。”
聖上不耐煩地撇嘴:“怎麼著,她老人家想外孫子了,朕就不想外甥了?阿淵到朕這兒才半個時辰,就讓人來催。”
韓公公賠笑道:“說是顧姑娘也在慈心宮。”
“行吧行吧,”聖上朝蔣慕淵擺了擺手,“朕只有一個人,比不了皇太后和顧家丫頭兩個,二對一,你去吧。兩湖的事,回頭我們再議,總歸你做事,朕是放心的。”
聽到顧雲錦也在,蔣慕淵的眼睛驟然一亮,笑容都燦然了幾分。
拱手行禮後,他退出了御書房。
至於聖上所謂的放心……
蔣慕淵做事,聖上自然是放心的,他行事如他寫摺子,處理得清楚明白,交託給他的,大抵都能做好。
因此,前世後幾年,哪怕聖上與孫睿極其忌憚蔣慕淵,在內亂外敵不斷的時候,還是依舊用著他。
蔣慕淵並非不懂聖上的心思,也並非不明白帝王家的無情,可朝中人才不足,他既有能耐又如何能枉顧百姓?聖上也不許他袖手旁觀。
再者,快些平穩了戰亂,後頭讓聖上慢慢理去,這條路並非走不通。
只是,蔣慕淵也不知道該說自己是走快了還是走慢了。
若朝廷穩下來,聖上康健,他不會動蔣慕淵,他自認能用好外甥這把刀,而孫睿會在聖上跟前再磨礪多年,能做個合格的繼位人;
若朝廷不穩,而聖上先不行了,他也不一定會拖著蔣慕淵一道上路,比起忌憚蔣慕淵功高,他更怕失去蔣慕淵之後,孫家的江山要倒。
局勢漸漸穩了,聖上的身體卻急轉直下,撐不住了。
那個當口,平衡被徹底打破。
唇亡齒寒,說到底也是聖上認為江山不會動搖,彼時的孫睿卻拿捏不住蔣慕淵而已。
今生重來,蔣慕淵能做的、要做的,是穩住這兩者間的平衡。
只是還不清楚,背後的那個人,弄出了這麼些事情,到底是怎麼想的。
廡廊下,小曾公公恭恭敬敬與蔣慕淵行了禮,笑道:“皇太后曉得小公爺回來了,十分想念,請您往慈心宮。”
蔣慕淵亦笑了,隨著小曾公公,一面走,一面道:“皇太后使你過來,是擔心我又在御書房待到傍晚嗎?”
小曾公公也笑了,等走到花園中,左右看了眼,確定四下無人,他才靠近了幾步,低聲與蔣慕淵道:“小公爺上回讓奴才認的人,認出來了。”
蔣慕淵腳下一頓。
“那個內侍姓鄧,二十多年前奴才見他時,不是個蹶子,”小曾公公把先帝的忻貴嬪、古公公與鄧公公的關係仔細說了,“奴才只看了舊檔,鄧公公原籍紹州,先帝朝二十八年進宮的,在忻貴嬪宮裡灑掃也不起眼,要不是他替古公公擋過災,奴才怕是都記不住那張臉。”
蔣慕淵思索著,曾在忻貴嬪身邊做事,按說孫睿就不該認得了。
忻貴嬪失寵病故的那年,先帝爺還在,聖上尚在潛府之中,孫睿都沒有出生,若說是虞家的關係……
虞家彼時還不曾發跡,虞廣勝還在荊州當他的同知。
“人還在永巷嗎?是不是蹶了?”蔣慕淵問道。
小曾公公搖了搖頭:“怕打草驚蛇,奴才還未去永巷打聽。”
蔣慕淵想要暗訪,小曾公公就不適合大張旗鼓去永巷問話,宮裡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又是皇太后身邊的,去永巷走一趟,不出一個時辰,各處都會收到訊息。
若是使人去,人多了,嘴也就雜了,若有個萬一,他不好跟蔣慕淵交代。
蔣慕淵沉思,走到慈心宮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