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行囊。
比起來裕門關時的輕裝簡行,如今只是那些舊書冊就能裝滿半輛馬車。
他們之中,有四個幼子,有韋沿這個腿腳不便的老人,也就無法像之前那般行快馬,只能坐馬車回去。
她看著那幾行字。
他寫,哪怕不是同一座城,也要記得抬頭看十五的月光,與他一起看。
顧雲錦把信按在胸口,彎著眼睛,帶著無限思念,笑了。
啟程之前,顧雲錦等人去與肅寧伯告辭。
肅寧伯鎮守在此處,心思卻全在前線,對狄人的死守頭痛不已,整日裡排兵佈陣,恨不能飛躍天險,殺進山口關去。
他是聰明人,如何猜不到顧致沅遺體的真假,但設身處地一想,對顧家的選擇既理解也佩服。
作為朝廷欽點的大將軍,他知道也必須裝作不知道。
肅寧伯道:“夫人與林家那丫頭交好,還請夫人帶句話,我急著娶三兒媳婦進門,會快些結束這場戰事,讓臭小子回京完婚。”
顧雲錦莞爾。
離開大帳時,她遇到了段保戚。
段保戚那夜受的傷已經無礙了,他請顧雲錦帶回一封家書。
翌日一早,顧雲錦與嫂嫂們啟程返京。
有百姓聞訊來送,通紅著眼,道:“當真走了?那當真不是顧將軍嗎?”
顧雲錦頷首:“真的不是的。”
垂下車簾子,她快速眨了眨眼睛,按捺住心頭酸澀,把眼淚都逼了回去。
這個當口離開也好。
百姓兵士們都知道,他們給田老太太等人收斂、入葬,顧雲錦和嫂嫂們離開了,也就是在表示,狄人要作交換的不是顧致沅的遺體。
二月的北方,雖是關內,也有許多積雪,馬車不得不放緩速度。
好在幾個孩子聽話,並不一味吵鬧,哪怕馬車內空間狹小,擠得不暢快,也沒有鬧騰。
在他們離開的八天之後,前線打得格外激烈。
死耗終究是堵,堵鶴城的軍糧先耗盡,而大雪未化,北狄的援軍無法大量增援。
可突然之間,北境卻變了天。
明明半個月前還飄著風雪,這幾日卻露了陽光。
向威熟悉北境,他說,去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恐怕今年的春天也會提前到來。
蔣慕淵不得不與向威、肅寧伯商議,佯攻山口關,重兵壓向鶴城,逼狄人做出選擇。
狄人或是救鶴城,山口關兵力減少,那顧雲宴他們的增援趕至之後,拼死硬吃山口關。
若狄人不救,就打進鶴城,斷了狄人的糧草。
至於駐軍……
地形所限,山口關被狄人佔據,他們就不能收復鶴城,打下來也要退出去。
但要是能燒了糧草,就能進一步逼迫狄人。
這場戰事,向威領兵佯攻,而蔣慕淵進攻鶴城,廝殺聲不絕於耳,呼吸之間全是血腥味。
雲梯繩索,架起來又斷了,斷了再繼續架。
傳令兵穿過戰場,通報兩邊程序。
狄人還在死守山口關,並未回援鶴城,似乎是不在乎此處狀況。
蔣慕淵殺紅了眼,卻在偶然一個轉身之間,發現鶴城的城門開了。
是攻克了,還是陷阱?
蔣慕淵的腦海裡迅速閃過兩個念頭,可眼下局面,哪怕是狄人設伏,也要進去闖一闖。
顧雲騫衝在最前面,他幾乎是親眼看著城門開啟的,長槍掃開身側狄人,他矇頭就要往城中去。
忽然之間,一人攔在他身前,顧雲騫提槍就打。
兵器碰撞,那人卻欺身上前,壓在他耳邊,低低喚了一聲。
顧雲騫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