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讓兩個小內侍過來,張口要說話,抬頭瞧見孫睿,他到了嘴邊的話又都卡住了。
這瘦得臉頰都凹下去的人,不就是他們三殿下麼!
先前送回京裡的信上都說,七殿下傷得不輕,三殿下無恙,可這會兒一瞧,三殿下看著比七殿下遭多了……
他都要不敢認了!
孫禛看竇公公這反映,便道:“皇兄似是這幾日魘著了。”
他日日見孫睿,因而孫睿的變化在他眼中就沒有竇公公看的那麼誇張。
他聽夏易說過,孫睿從脈象看並無大礙,只是這些時日夜裡總睡不好,精神就差了。
這也不稀奇,面對危機,各人各反應。
孫禛在破廟養傷時,孫睿又要看顧他,又要算計著如何從董之望和孫璧手中脫身,一路磕磕絆絆到被顧雲齊救下,這麼些時日,全是孫睿撐著,等危機過去了,被急迫和求生壓下去的恐懼漸漸浮上來,也是人之常情。
比起事事成竹在胸,孫禛反倒覺得會後怕的孫睿更有人情味。
竇公公走到孫睿跟前,顫著聲道:“殿下,您受累了。”
孫睿輕聲笑了笑,按了按眉心:“母妃把他交給我,我總要把他帶回來。”
竇公公暗暗感嘆孫睿辛苦。
孫禛被挪到了馬車上,因著他有傷要平躺,馬車都是改過的,力求他躺得舒坦。
孫睿沒有坐馬車,讓竇公公給他牽馬:“拘了這麼些天,不耐煩再在車裡憋著,怎麼的,怕我從馬上摔下來?”
竇公公只好依言而行。
孫睿似是知道自己姿容欠妥,沒有叫官員們為難,雖堅持騎馬,但也老實戴了帽子遮掩。
京畿一帶官道寬敞平整,馬車行得也快,半日工夫,便瞧見了京城城牆。
十里亭外,停了幾輛馬車,送別親友的百姓都在此處告別。
其中一輛,套著藏藍的車衣,看著是京中最大的車馬行租來的,靠在角落裡,並不起眼,十里亭的商旅換了好幾撥人了,它卻是從上午就停在了這兒,車把式都不在跟前。
直至孫睿一行人的車隊從遠及近,這輛馬車的車簾才微微一晃,掀開了一個角,露出來一隻手。
那是姑娘家的手,面板細嫩,手指纖長。
額頭靠在了手背上,一雙大眼睛就這麼盯著簾子外,看著車隊又由近往遠。
她一瞬不瞬,雖看不到帽子下孫睿的面容,但她眼睛裡的恨意卻是不加掩飾全部露了出來。
就是這個人,不娶她就罷了,還算計著毀了她的名聲,毀了她的一輩子!
她對孫睿的恨,一如她當日割進自己肉裡的那把刀,白的進,紅的出。
賈婷咬緊了後槽牙,拽著車簾重重一摔。
那日園中,她懷疑趙知語,繼而疑心孫睿,顧雲錦坐實了她的猜想,雖依舊沒有真憑實據,但賈婷已經深信不疑。
賈溫氏擔心她,又不希望她胡亂猜測,好言寬慰過她幾次,賈婷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便讓賈琮去查證。
賈琮拗不過她,也是為了安一家人的心,便讓小廝賈理去查了顧雲錦提過的那幾個名字。
趙大、趙二兩兄弟雖不知所蹤,但這兩個無賴到底是什麼品行的,賈琮一圈打聽下來,摸了個七七八八,再說當日那讀書人,案卷上明明白白寫了出身籍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也是一打聽,拼湊出來些故事。
真真假假湊在一塊,雖查不到那跛腳太監,但孫睿的嫌疑無疑大增。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