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食盒過去時,正好瞧見聽風在跟顧姑娘說話,”採文擰眉,道,“聽風那樣子,不說是畢恭畢敬吧,但瞧著對顧姑娘很是敬重的,而且很熟悉的樣子,我琢磨著……”
“琢磨什麼?”廖嬤嬤打斷了採文的話,道,“你跟我瞎琢磨就行了,別去長公主跟前琢磨,顧姑娘是郡主好友,聽風又不是個張揚跋扈的,敬重些也是尋常的。”
採文心裡的那點兒疑惑被廖嬤嬤一說,霎時間就散了,她不是什麼事兒都要反覆想的頂真性子,當即就拋到腦後去了。
反倒是廖嬤嬤,站在原地,一肚子的狐疑。
聽風那小子,廖嬤嬤太熟悉了,別看年紀小,機靈得不得了,跟其他皇親勳貴公子們的親隨都很熟悉,極其吃得開。
他不會捧高踩低,但要說敬重……
廖嬤嬤從沒聽說過聽風會對一個不熟悉的官家姑娘敬重,他畢竟是蔣慕淵身邊做事的,與某位姑娘太過熟識,叫旁人見了,會想多的。
聽風在那些距離上,向來把握得不錯,怎麼今兒個會叫採文看到他對顧姑娘說話敬重呢?
若說是因為小公爺與顧姑娘相熟,廖嬤嬤思前想後,都沒弄明白這兩人是怎麼熟的。
她想了會兒,壓根沒有線索,就只能擱下了。
當然,這話是不能跟長公主提的,沒憑沒據的,胡亂碎嘴,那往後郡主還怎麼和顧姑娘往來?
顧雲錦回到珍珠巷,夜裡餐桌上,加了一道烤鹿肉。
顧雲齊頗為懷念,他們還小的時候,他曾跟著叔伯父親們去打獵,他們兄弟姐妹幾個年紀小,拿著一把拉滿了也沒多少勁兒的弓在營地附近耍玩,等著長輩打獵回來。
野豬、鹿、山雞、兔子,火上架著烤了,熱騰騰香噴噴的,那滋味,他一直都記著。
顧雲錦像聽新鮮事兒一樣,她當時更小,半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小沒良心!”顧雲齊笑話她,“虧我還給你搶了個山雞腿。”
一屋子笑聲,連沈嬤嬤她們都跟著笑話,顧雲錦自個兒也笑。
等回了東跨院,念夏趁著撫冬去打水了,把一封信交給了顧雲錦,道:“剛才賈家大娘拿來的。”
顧雲錦瞭然。
第186章 信
念夏把撫冬叫去中屋做針線,顧雲錦一人坐在次間裡,小心翼翼拆開了火漆。
信封上沒有寫收信人的名字,亦沒有寫信人的落款,除了封口處的火漆,乾乾淨淨的。
開啟來一看,裡頭還有一層信封,這上頭才有字了。
蔣慕淵的字,端正中帶著飄逸,一筆一劃很是好看,顧雲錦下意識地,以指尖做筆,在桌面上照著蔣慕淵的字跡,臨摹了幾個字,而後才仔細看信。
信上寫的都是些蔣慕淵到達兩湖之後的見聞。
他說他曾去過兩湖,走過兩三座城,雖是匆匆而過,但對當地狀況還是有些知道的,這一次去,就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了。
水災後的慘狀,蔣慕淵自然不會細細緻致描繪給顧雲錦聽,他寫的都是些尋常事。
可正是因為這些尋常,讓顧雲錦的心揪得緊緊的。
災後的兩湖怎麼可能尋常?不過是不與她細說罷了,就像顧雲齊回來後,也只挑營地裡有趣的事兒給她們解悶,卻從不提戰場殘酷。
這份小心翼翼,叫顧雲錦不由嘆了一口氣。
還不如不寫信呢……
除了災情,還提了幾句他自己的狀況。
他說中秋那夜,他在荊州府中望月,那日雲層有些厚,月亮圓歸圓,月光卻不夠清亮,叫人頗為遺憾。
又說不曉得那日京中是否晴朗,夜裡月色是否皎潔,等他回來後,還請顧雲錦說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