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動靜,引了傅太師注意,他過來詢問,成國公幹脆把摺子給他看了。
“國公爺,”傅太師連連搖頭,“聖上情緒怕是不好,雖說跟您這事兒沒有什麼干係,可這會兒呈上去,擋火的就是你們成國公府了。”
成國公豈會不知道,可不能不報,此時拖延,回頭聖上算總賬,他們就更理虧了。
“哎!我這就去與聖上請罪。”成國公捧著彈劾摺子,出大殿尋了內侍,跟著一道往御書房走。
傅太師與馮太傅、曹太保溝通了兩句,亦趕過去,一則要定下對東異的策略,二來,能幫成國公周旋幾句也好。
御書房裡,聖上本就氣不順,再聽聞成國公來請罪,他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兩年,”聖上指著成國公道,“又出什麼事端了?朕前回白跟你交代了?”
成國公跪倒在地,把摺子遞給韓公公轉呈。
聖上開啟來,迅速掃了一眼,額上青筋直跳:“出息了!都背上人命官司了!你們老段家能耐啊!”
成國公根本不敢自辨。
自打段保戚投軍,成國公府一直很本分,即便是此次討伐喬靖,段保戚立功,成國公都不敢有半點自大之舉。
他約束著自己,亦約束了妻女,府裡上上下下的,哪怕是園子裡灑掃的,都不許他們在外頭胡言亂語。
哪知道,府裡太太平平的,老家族親卻生了事。
段家原是商賈出身,以前出過兩位進士,不願意等缺,直接捐了個官。
成國公與他們沒有出五服,但不是同一房的,他們這一房不曾獲對方扶植,能得封國公,靠的是他與他的父親的赫赫軍功。
他的父親晚年獲封國公,入京開府,後傳到了成國公手裡,族親要麼依舊在原籍,要麼跟著做官的去了任上。
這麼多年了,兩位官老爺考績平平,不曾升遷,也沒有以國公府為靠山作威作福,總之就是大夥兒都在一本族譜上,逢年過節送份禮,三五年也不定能見回面。
因而,成國公根本沒有想到,如此“老實”的族親,會在段保戚連立大功後飄飄然了。
子弟以國公府出身自居不算,仗著京裡有人,當地有官,欺男霸女,弄得怨聲載道,甚至逼死了一位小娘子,被人家兄長一狀告到京中。
成國公冤嗎?
很冤,他都不知道那惹是生非的臭小子們長什麼模樣,一塊扔他跟前,名字和人臉都對不上。
可他不能說自己冤,他只能認罪,因為他們都姓段,那就是他家族親。
聖上因東異之事生起來的火氣,有了發洩的口子,他越看摺子越生氣:“地方上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朕看他們熟練得很!恐是沒少惹是生非!
這麼多年就在一處待著沒挪過位置,對當地是瞭如指掌了吧?
混賬事不知道還有多少!”
成國公根本不敢抬頭。
傅太師站在外頭,聽得一陣心驚肉跳。
這哪裡是光罵那兩個昏官吶,這根本是在撒之前趙方史的氣,仗著京裡有人,地方上胡作非為。
彼時跪的是孫睿,現在跪的是成國公。
而那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絞盡腦汁想圓一圓場子的,還是他傅老頭。
聖上厲聲訓斥,直罵得口乾舌燥,他仰頭一口飲了一盞茶,問道:“你自己說,這事兒怎麼辦?”
“徹查,”成國公答道,“該如何就是如何,臣沒有臉替他們求聖上開恩,臣亦罪孽深重……”
“你還知道?”聖上重重哼了聲,“朕還當你這兩年長教訓了,怎麼依舊稀裡糊塗?朕跟你說,要不是你兒子還在前頭殺敵,朕要你們成國公府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