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開始想著怎麼去獲取別人的信任時,就已經落入了她的陷阱裡。』
『而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結果。』
『——絕對服從。』
熟悉的聲音,用最溫柔的語氣,最漫不經心的口吻,在耳邊娓娓道來。
彷彿,真的是想教會她什麼。
但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宋殊睜開了眼,看了眼時間。
凌晨五點二十分。
毫無疑問,是未來的自己在她腦海裡留下的聲音。
三月十八號凌晨五點二十分,窗外正在下著小雨。
宋殊想要起身,但傅影的胳膊緊緊地摟著她的腰,只要自己隨便換個姿勢,就能把人吵醒。
夢境裡不僅僅是聲音,她好像在夢裡經歷了一場嚴寒的冷酷摧殘。
刮向身體的風比堅冰做成的刀刃還要鋒利,即便有著精神力對身體的庇護,也止不住地發抖。
她好像在趕路,前面的人影搖搖晃晃,一個人變成了兩三個交疊著的重影,怎麼也看不清。
在那個時候,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嚐到了溫熱的,暖呼呼的血液,神智快要不清,眼前彷彿浮現了暖洋洋的篝火,還有一張張看不清五官,卻是真切感受到在歡聲笑語的臉。
很快,她的身體便受不了寒風和覆蓋到小腿的積雪,整個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昏昏欲睡,也不怎麼感到冷了,想要就這樣直接坐下來,讓身體得到休息。
宋殊,宋殊。有人在這樣喊她。
不要睡,宋殊。有人步履艱難地往回走,用力把她扶起來。
但她的身體似乎迴歸到了最開始的狀態,在母體裡被羊水浸泡的那種舒適與安寧,意識懶洋洋的,並不想就這樣起來。
宋殊,你可別在這裡凍死。焦急的女聲喊著她的名字,嗓子裡似乎帶著些哽咽。
別死啊,別死啊。止不住的重複,和咬著牙釋放出的真切恨意。
你要是死了,難道要靠他一個人在那裡面嗎?我們可不能就這樣認輸。
我們會有機會的,會有機會的。
只要我們早些升到紫級——
“喵。”
宋殊盯著天花板,聽見了微弱的貓叫聲,緊接著床鋪發生了輕微的顫動,溫軟的皮毛貼上了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
靈貓蜷縮著靠在被子邊上,宋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它的背部,沉著氣息凝神思索。
“唔……寶寶。”軟綿綿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傅影的鼻尖貼上了她的臉頰輕輕蹭著,“這就醒了?這麼早?”
宋殊摸著黑貓背部的手指無法剋制地顫抖。
她對夢境裡的那短暫的,身臨其境般的記憶萬分困惑,以及惶然不安。
那不是她的記憶。
對,沒錯,因為她現在已經是紫級了,而那個在冰雪中努力攙扶自己,懷有恨意地呢喃著的人——是薄利。
薄利。
“嗯,昨晚不是睡得很早嘛。”縱使心中有再多驚濤駭浪,宋殊此刻面上不顯,語氣也是極為平淡,“我都沒吵你,你怎麼就醒了?”
“你只要動一下,我就會退出深眠模式。”傅影說著,嘴唇貼上她的耳垂,“還早,再睡會兒。”
——你有沒有瞞著我什麼?宋殊沒張口,只是心底蹦出來這樣一個想法。
如果說她之前還被那些幻覺和聲音搞得很被動,但經過這幾天莫名出現的記憶,還有預知裡的慘痛結局,她忍不住有點往其他方面想了。
懷疑就像一杯苦酒,她捏著杯子,喝了痛苦,不喝更折磨。
而且,她必須要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