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著她,少頃,竟然勾唇一笑,笑得十分的邪魅。她伸手從一旁的漢白玉圓桌上拿起了一支斷成兩半的玉簪。
那玉簪簡直再普通不過,直直的一根,只是雕琢打磨的十分潤澤,似乎是用了多年,那玉質十分通透。只是如今斷成了兩段,實在是遺憾。
“你為她求情,可見是一個熱心之人。不過,本宮不曉得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是非只因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你想要做這個出頭的英雄,沒些本事可不行。本宮也不為難你。你不是要讓本宮放了她麼,現在她摔了本宮的簪子,只要你能幫本宮將這簪子復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痕跡,本宮就既往不咎,否則,你們就一起餵狗,一起……葬身山野!”
傅承宣聽到這裡,縱然沒有心驚肉跳,也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越發將大公主視作不可結交之物件:“所以,你幫她修好了,當真一絲一毫痕跡都沒有?緊接著一笑泯恩仇,反倒成了朋友?”
陸錦輕笑一聲:“哪有這麼容易抹去痕跡?”
的確,破境尚且難以重圓,這摔斷的玉簪,又何來沒有痕跡的復原?
陸錦呈上去的,是用最薄的金片包裹住斷裂處,將其接合的玉簪。但是那在手中輕輕摩挲之時,那突兀的感覺幾乎可以忽略,簪身穩固,不去看那薄金片,只憑手感,倒像是真的不曾斷過。
能做到這個水平,已經是功力深厚,然而大公主卻冷笑一聲:“你是將本宮當瞎子麼?”
那失手的小婢女已經面色煞白,就差昏過去,可是陸錦不慌不忙,撩裙跪下:“公主,民女有一言,若是公主聽完,依舊覺得民女是信口胡說推脫責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大公主眉頭一挑,似乎來了興趣,許她說下去。
陸錦沉思片刻,娓娓道來:“公主手中所持玉簪,乃是男子用的款式,玉質通透,乃上品之相。縱觀文籍,可知玉有仁、義、智、勇、潔、忠、信、禮、德的品性象徵,又有君子比德於玉焉的說法。公主手中的玉簪,簡單樸素,可見所屬之人,更重玉之內涵,而不重外在形態。以樸素之姿,現心中對其德行之追求。然而剛極易折,這世間無論人或物,少有純粹。一如公主手中玉簪,但凡這純粹之姿存在一天,即便今日不是被這位姐姐失手毀壞,他日也會因為別的原因損壞。”
那時候還伺候在公主身側的銀心一看到公主臉色煞白,當即大怒:“大膽!簡直是胡言亂語!”
然而大公主卻攔住了銀心:“繼續說。”
陸錦看了一眼大公主,繼續道:“公主要讓玉簪毫無痕跡,可是覆水難收,破鏡難圓,已經發生的事情,又如何抹的毫無痕跡?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民女選用薄今銜接包裹,並非敷衍了事。俗話說,真金不怕火來煉,所以,金亦有至純之意,又說情比金堅,是以金也有深情之喻,至深至純,與玉的純粹有異曲同工之意,又比純粹的玉要來的更加柔情。令民女想到一句話——剛極易折,所以情深不壽。”
在大公主的出神之中,陸錦清冽的聲音彷彿能深入人心:“薄片包裹之處,絕不會再出現斷裂,既有銜接之用,也有護簪之功,但民女多嘴一句,若是公主當真珍惜這把簪子,往後還是將它收到一個旁人觸碰不到的地方,方才穩妥。”
陸錦說道這裡的時候,傅承宣有些出神,口中喃喃的念著那八個字——剛極易折,情深不壽。
陸錦說的這些,讓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幾年前大駙馬在宮中赴宴,暴斃身亡。
只是那時候,御醫給出的診斷結果,是大駙馬一直以來身體都不好,所以當日病情突發,才會救治不及時。
這件事情並沒有鬧大,因為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大駙馬本為一介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