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夜晚,銀月如鉤,屋外傳來狼群嗚咽般的嚎叫。她從夢中醒來,感到一陣陣的頭疼,不規律的作息和體力的消耗把人類脆弱的記憶攪碎成紛亂的碎片。
菲德羅斯睜開眼,溫熱的觸覺漸漸傳遞過來,耳畔的呼吸聲平緩,狼人似乎已經沉睡。
她轉過頭去,才發現伊斯多爾已經化作狼的身形,在她看過去的時候,尖尖的犬耳輕輕抖動,它的下肢蜷曲,這隻巨大的灰狼用身體將她圈禁起來。
她還沒有想好自己該怎麼做,昨晚咬在他手臂上的血印被毛髮覆蓋,現在看起來安然無恙。驀地腰上一沉,大概是他的尾巴,在她的腰間騷動,讓她背後生了些燥熱的汗意。
菲德羅斯皺了眉頭,只是簡單的動了動,就感覺到從骨頭縫隙間冒出來的令人疲憊的痠軟,就連抬手都覺得費力,沒辦法反抗,只好勉強忍耐下來。
她緘默的打量著他,按耐住內心想要掐住他的脖頸的暴力衝動,用獵人無數次從死亡邊緣得到的精明和耐心,試圖從毛髮旺盛的野獸身上找到可以一擊而潰的死穴。
她的視線在他的下腹停住,那處大概受過傷,可以看出一片突兀的凌亂,隱隱約約顯露出被利爪撕扯過的輪廓。
她費力的喘息,漸漸有了些力氣,輕輕撥開那些長短不一的毛髮,露出叄道並在一起的傷口,尾痕拉得極為鋒利狹長,即便已經癒合,也能讓人想象出這具身體遭受到的兇險。
伊斯多爾並沒有醒來的跡象,他的吻部慵懶的搭在前爪上,銳利的指甲收斂,無意識地露出黑色的肉趾,眼睛閉得很緊,尖尖的耳朵向後傾,趴在她的身邊像一座沉甸甸的犬山。
她腦海裡閃過片段式的回憶,那好像要追溯到她幼年時期,她遇見的一隻溼漉漉的小狗。
它的眼神是那樣溼潤柔軟,皮毛溼答答的貼在身上,圓圓的爪子踩在地面上,看見她時還在顫抖。
那還只是一隻幼犬。
不過倒是很兇狠的趕跑了狼群。
直覺告訴她他們兩者之間是有關聯的,或許那隻髒兮兮的幼崽就是眼前巨大的野獸,或許受了重傷的幼崽在離去之後奇蹟般活了下來。
可她已經難以回想起那隻幼崽具體的模樣,瞳色、毛髮、身形……一切都像是被蓋上了一層白色的紗幕,她覺得熟悉,記憶卻徘徊在一線之間。
但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一個值得糾結的問題。
因為她是菲德羅斯,在混亂中長大的孤女,因為她是賞金獵人,因為她是習慣了在刀口舔血生存的殺手。
“你以前救了我,是嗎?”
她重重的按在那塊傷疤上,在巨狼睜開眼的瞬間毫不避讓的與之對視,藍色的眼瞳平靜得像一片夜色裡的湖泊。
伊斯多爾沒有答話,頭頂上一對尖尖的狼耳卻緩慢地豎立起來,像一隻聽見了陌生聲響而躁動的普通犬類。
她心底多了幾分確定。
“伊斯多爾,我真不應該忘卻你的。”
她的神色變得懊惱,臉頰是羞愧的紅,目光露水一樣垂下去,輕盈又溼潤的,將手按在他毫無防備的胸膛,聲音很輕,有一些屬於女性的瑟縮,看起來像極了一位虔誠的懺悔者。
被呼喚著的狼人眨了眨眼,冷峻的狼首上看不出情緒,只是隨著人類的主動靠近,原本躁動不安的尾巴變得異常的安靜。
“我都想起來了。”
她吻在他的下顎,曾經設下陷阱的、親自將他捕獲的手親暱的撫摸著他咽喉處的皮毛,指尖貼著面板從毛髮間穿過,帶來強烈卻又不會令人不適的刺激感。
伊斯多爾並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話術,因為從獵人口中說出,這聽起來太像一顆浸滿了毒液的蘋果,即便她因這費力的舉動已經累得顫抖,他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