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向是無上的恩寵,若非聖眷正濃之人,哪能有此殊榮。
這些是早兩日前定下的流程,孫蓮英昨日還親至林府與他分說這則天大的喜訊,然這位林御史如今卻說不參加此次年宴,豈不是拂了陛下的顏面。
楚帝稍稍抬手,面容並未露出半分不悅,笑言道,“去歲你被貶江南,未能和時安團聚。那今年算是朕補償給你,除夕那夜就不必來赴宴了,不過朕賞你的年賜你可不能不領。”
林盡染遲愣片刻,眉眼又頃刻舒展,躬身一拜道,“臣,謝陛下恩典。”
“蓮英。”
“奴才在。”
“染之除夕那日既想陪時安守歲,年宴上的菜例就再多備上兩桌,一份送去林府,另一份就送去大將軍府。”
“奴才遵旨。”(“臣謝陛下隆恩。”)
楚帝微微揚眉,調侃道,“聽說前陣子,各地官吏往你府上送年禮,皆被你給嚇跑了?”
林盡染從袖中拿出一冊名錄,遞予孫蓮英,“前陣子的確有官員到臣府上送些年禮,官職、姓名及所贈年禮明細皆記錄在冊。至於這些年禮已先送至御史臺,以作憑據。”
“你倒是不怕得罪人。”楚帝粗略地掃了一眼這份名單,又合上遞迴孫蓮英。
林盡染眼眸微垂,面色一凝,“數月以來,前去攬月樓的官吏委實少了許多。但架不住在年關時,各地官吏仍會在那兒集會。吳尚書因親家的喪事,盡心協理操辦,更是無暇應付拜年的官員,致使吏部署、考功署上下忙的焦頭爛額,連累司勳、主爵二署的同僚還得替他們疏通關係。”
“你的意思是要徹查吏部?”楚帝笑言清淺,合上雙眸,指尖輕點著憑几,似並未在乎他所說的現狀。
“是否要徹查吏部,陛下自有聖裁。臣只關心,他們是否仍在攬月樓裡以‘飛錢’的方式交易。”
吏部作為官員選拔的重要部門,在六部之間往往存在著複雜的權力關係,若是過於嚴苛地徹查行賄受賄,往往會打破這種平衡。換言之,怕的不是送禮送上門,而是送完禮後根本無跡可尋,而攬月樓便是充當了這個媒介。
平素前去攬月樓的人確實少了許多,與學子紛紛選擇安樂居也有不小的干係。可京畿和外地官吏相較於長安城中的百姓而言還算是陌生,尚且也不如學子這般推崇詩文,故而攬月樓這一回算是扳回一城。至於開春後還能否維持下去,就是另一說。
“許昇曾向沈灝多番告狀,稱你不務正業。”楚帝一面緩緩起身,一面又調侃道,“你若不將攬月樓徹查清楚,他怕是得告到朕的面前。”
“臣慚愧,不過臣也好奇他們還有何後手。”
楚帝面露微笑,並未接下這個話茬,轉而談論其他,“說說朕的家事。”
林盡染想了想,有些猶豫,“陛下是指長公主?”
“你說的不錯······”楚帝微嘆一聲,“朕遲遲未見皇姐,你可知為何?”
“拋開身份這一層關係,恐怕還有為長公主的安危著想。”
清楚摒塵師太身份之人皆知她是陛下的皇姐,是大楚的長公主,但在宗室的譜牒之中,她已然身故,死者如何能復生?偏生往事中定有些端倪,這位長公主才不得不以此等方式苟活世間。
可一位是靜心庵的師太,一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二人如何能合理的相見而不招致懷疑,尚且有心之人一直惦念著她,若是挾持以威脅陛下,依當下楚帝對其愧疚,興許能允下大多數條件,彼時情勢就稍顯被動了些。
“朕是不是想的太多?”楚帝的眸色看似也頗為悵然。
“依當下的情形,長公主的身份興許已然暴露,若繼續住在二郎山,只會愈發危險。”林盡染默然片刻,端起茶盞啜飲一口,遂抬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