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算勉強,可終究還有另一份關注皇子動靜的差事,這二兩銀子怕是遠遠不及罷?
林明禮倒也算是會看臉色,眼見侍女的神色有些難看,方欲闔上的荷包,又猶豫的撐開,再拿出一兩銀子遞予侍女,試探性地問了一嘴,“姑···姑娘,可還夠嗎?”
侍女頗有些怒極反笑的意味,語音稍稍沉了幾分,若非是知曉眼前的公子是頭回進青樓,當真以為他是在故意戲弄,隨即低聲說道,“公子,您要令奴婢關注的可是當朝的三皇子。”
“那得多···多少銀子?”林明禮的眼神甚是清明澄澈,未有旁的心思。
侍女伸出一根手指,低聲道,“算上點花茶的銀錢,得需十兩銀子。”
林明禮不禁蹙了蹙眉,他並非是不知金銀價值幾何的公子哥,這十兩金子,已算是其父小半年的俸祿。未曾想,僅是差人辦點事,就得去掉一兩金子。可猶豫半晌,林明禮還是將剩下的銀子補上,這般經歷,更不敢在安樂居點上酒食。方才這二兩銀子的菊花茶都得再細細品味一番。
當林明禮還在心疼銀錢之際,林盡染已隨三皇子進了後院。
既安樂居是背靠皇室,自然有皇室專用之所。此處縱使在平康坊外,也能輕易瞧見,算得上是一座地標,名喚‘望仙樓’。既是要取名‘望仙’,登臨此處自能極目遠眺,俯瞰整個長安城。
可這裡也有規矩,若是諸如皇子,最多僅能上到八層,且五層也是待不得。若要去最高的十二層,定得有楚帝的允准,方可一同前去。
三皇子興致頗濃,開口邀請道,“染之可願登高遠眺?”
自那日回府後,多般打聽才瞭解箇中原委。那兩日要呈上的策論是源於林盡染予父皇說的一番話,這才有了功課。若是早早知曉,哪能當街發難。即便對內閣之事鮮有聽聞,這次打聽來才明悟,內閣大學士可協助父皇處理朝政,雖無決策,卻可進言,再有自由進出文英殿的權力。此等恩寵,已令三皇子無法再沉默下去。
“還是在園中小憩片刻罷,偌大的望仙樓,僅有臣與殿下,未免顯得空蕩些。”
林盡染此言似有些掃興,三皇子卻未有意興闌珊的模樣,當即接過話茬,“那就依染之的意思。”說罷,又稍稍抬手令侍衛前去通傳一聲。
望仙樓是坐落在溪園中,這‘溪’字取自園中的一彎活水,與聆音閣有些許相似,安樂居也有一處水渠,北向進,而西向出,名曰‘漕渠’。與清明渠、永安渠、龍首渠三渠相交,故而望仙樓前借這彎活水,拓有一湖。碧波盪漾,煙籠寒水,環湖而建的水榭錯落有致,彼此遙相呼應。
隱約聽聞有‘窸窸窣窣’的聲響,湖對岸有幾道黑影匆匆掠過,登上戲臺。只見幾名女子皆是身形窈窕,婉約動人,有撫琴、有琵琶、有古箏···再分辨時,佳人已然坐定。
“染之,安樂居的姑娘聽聞是你來此聽曲,可是爭著搶著要為你彈奏。”
三皇子又是向對岸稍稍抬手,對岸已彈奏起《陽春白雪》。不過予林盡染這等樂痴,高深與淺顯的曲子聽來一般無二,若是真演奏的令人動心,也僅能喊出兩個字‘臥槽’或是‘牛逼’。
林盡染右手持杯,左手託底,先敬上三皇子,一飲而盡後又是細細地回味,這安樂居的佳釀果真是比外頭的好上許多。放下杯盞,兩手微微搭在盤坐的膝頭,腰身挺得筆直,甚是端正。
前陣子才剛剛開罪三皇子,眼下卻藉著皇子妃要採買香水的由頭,將時安請至府上,還說另有功課要請教,如此聽來,三皇子恐是另有心思,林盡染暗自忖道。
“殿下可有何要事?”
林盡染自然不能說三皇子有甚功課要請教,此事是先生該考慮的,與他無關,更不能越俎代庖,遑論是教導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