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平康坊,如往常一般香車寶馬,酒綠燈紅,幾是連空氣中都飄蕩著奢華侈靡的氣息。
安樂居的雅間內,樂伎在珠簾後撫琴而歌,外間則是坐著三皇子與林明德。
“明德,昨夜太師與染之匆匆進宮面聖,今日韋太師就喚林夫人回孃家侍奉,怕是已有處置。”三皇子伴著樂聲輕點著桌案,沉吟道。
林明德不以為然的飲下一盞酒,“殿下難道擔心我會將此事宣揚出去?”
“吾為何會憂慮?”三皇子忍不住一聲輕笑,“構陷儲君這等要事,按律當誅三族,染之、韋太師既已知曉,定然是要與林夫人詳說利弊······”
‘錚’
一聲刺耳的裂帛之聲響起,琴聲、歌聲戛然而止。
只見珠簾後的妙齡樂伎匆匆挽簾而出,顫聲道,“殿下、林公子恕罪。”
“何故慌亂?”三皇子似乎並不在意方才所言究竟有多駭人。
樂伎不敢言語,僅是低下螓首,嬌軀止不住的發抖。
林明德徐徐站起身來,繞其打量一圈,嘖嘖稱道,“羅袖招搖如青雲出岫。腰肢款擺若嫩柳迎風。身段是極好,可否舞一曲?”
樂伎微微搖了搖頭。
自始至終,林明德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名樂伎,身子微微一彎,便要抬首去看她的相貌。
三皇子面露不悅,沉聲道,“明德,與你在說正事。”
又抬了抬手,予那樂伎說道,“門口有吾的侍衛,若要何樂器便與他吩咐,令他去尋來。”
“是···”
林明德撇了撇嘴,又踱回自己的位置落座,心中早已瞭然,今夜三皇子特地邀自己來安樂居,不過是來說些管住嘴這等廢話。故目光仍是片刻不離那名樂伎,口中敷衍道,“殿下且寬心,事關林府和韋府上下,我又怎會分不清輕重?”
“那你如何會將此事洩露出去?”三皇子重重地擲下手中的杯盞,令旁側的樂伎頓時身形一顫。
林明德面色登時稍變,卻未接過三皇子的話茬,思忖良久方道,“我娘早已予我言明,會親自送我前往汝南,三皇子往後大可放心。”
“吾尚且是個皇子,如何會受此事牽連。”三皇子話音中隱隱綽綽的有幾分心虛,但也不能在他的面前露怯。
三人就這樣僵在當場,整個屋子靜的可怕。
“咚咚咚。”
屋外驟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殿下,琴已經取來了。”
三皇子稍稍抬手,命樂伎取來接著撫琴演樂。
林明德騰地升起一絲主意,俯身湊過去,笑言道,“殿下對林明禮似是頗為看重,奈何他與二殿下走得近些。”
三皇子略有些意外,這話題幾是岔開到十萬八千里,如何又扯到林明禮的身上去?可彼時芙蓉園一事,老二顯然與林尚書搭起了關係,加之林明禮本就與老二更為親近,此時若有良機拉攏,倒也不能輕易放過。
許久,他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明德有何請求,儘可直言。”
林明德別有意味地一笑,只是眉宇間似乎隱含著什麼,旋即微微搖了搖頭,“我所求的東西,眼下殿下尚不能滿足,不過待殿下如了心願,料來也不是難事。”
三皇子眉頭微微一蹙,臉色比方才又凝重許多,如了心願?歷代皇子的心願不過就是為了儲君之位,再進一步便是榮登大寶,究竟是怎樣的難事需要到這等地步方能實現。
“你且先說來聽聽。”
“說來也不難,不過是做一方郡守。”
“郡守?”三皇子微微一驚,各郡郡守是由皇帝親自指定,也無怪說眼下尚不能滿足他。
默然片刻,三皇子一甩衣袂,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