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農戶趙家,拿了我們的大筆銀錢,好了一陣子,卻是坐吃山空,十年過去,又是一貧如洗。雖然當時抱孩子的時候說好了,一輩子不能再糾纏,亦是不能再提孩子的事情。”
“可那趙石,到底知曉了自己還有一個雙生的弟弟養在了我們家。他來尋我了,那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同我們霖兒,生得一模一樣的。”
“我不想霖兒知曉自己的身世,同美娘生份了。便壓著他們沒有相見,直到現在,霖兒都不知道,他是抱養來的,還有一個雙生的哥哥。”
趙丕說著,將夫人美娘扶著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又給她倒了一盞熱水,從兜裡掏出了一顆藥丸,遞給了她,“你把這個吃了,莫要犯了心疾。咱們的孫子再過幾個月就要出世了,你不是還等著聽人喚你祖母麼?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趙丕安頓了趙夫人,方才又繼續說道,“那時候是冬日,那孩子穿著露腳趾的單鞋,腳上的凍瘡都流膿水了,同街上的小叫花子,沒有什麼區別。”
“我瞧著不忍心,便叫人給那孩子送了回去。又同他們家重新約定了一回,趙石不許進城,不能出現在霖兒面前,作為交換,我可以掏錢,讓他去私塾唸書。”
“什麼叫做鯉魚跳農門?一家但凡有一個考取了功名,那日子便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趙丕說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一晃又是好些年,在我幾乎忘記了這件事的時候,趙石又出現了。”
第三六四章 鬥米之仇
“他來感謝你,卻看到趙霖生活富足,心中不是滋味?”池時淡淡地說道。
趙丕驚歎地看向了池時,“池仵作當真料事如神。的確是如此,趙石比我想的聰明許多。雖然啟蒙很晚,但是他比霖兒還先一步中了秀才。”
“這是天大的好事,他來酒樓尋我,我們正說著話,霖兒來了,我慌忙之下,叫趙石藏在了屏風後頭。過不幾日是霖兒母親生辰,他去銀樓裡取了生辰禮,是一對上好的玉鐲子。”
“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向來對他有求必應,也沒有太把錢財放在心上。打發霖兒走之後,趙石走了出來,卻不像之前那般高興。”
“我當時並沒有注意,只說考中秀才是好事。若是他想繼續考,我可以給他錢,讓他接著考。可是趙石卻對我跪下了……”
趙丕說到這裡,搖了搖頭……
池時挑了挑眉,“趙石想要同趙丕身份互換,亦或者是也想要做你的兒子。”
趙丕點了點頭,“沒有錯,他說他比霖兒聰明,在那種村中的私塾裡短短几年就能中秀才,日後還能夠中舉人,中進士……我是開酒樓的,再怎麼有錢,那也不過是一個商人。”
“而霖兒從小拜得名師,學得卻不怎麼樣,資質遠不如他。若是換了他來做我兒子,日後定是趙氏靠山。”
“見我面色不好,他又說若是我捨不得趙霖,可以說當年生的雙生子,丟失了一個,現如今找了回來,不管誰瞧見了這兩張臉,都不會懷疑這種說法的。”
“他說我白撿了一個秀才兒子,有何不好?”
池時搖了搖頭,若是趙丕沒有撒謊的話,他這個人,當真是有情有義之人。
這種人,最是看中人品。若是趙石沒有說這番話,趙丕自己動了心思,這事兒興許還能成。可趙石說了這話,將他的狼子野心,還有涼薄,那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當時就大怒,霖兒雖然沒有中秀才,但又不是什麼痴傻之人。就算他是個傻子,當初被我們抱進了家門,那就是我趙丕的兒子。”
“當年我想抱兩個,他們家不同意,現在又要換子?我若是一心想要找個進士當兒子,還用得著趙石麼?別人榜下擇婿,我榜下買子,有錢能使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