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時沒有說話,直到吃完了一整碗米粉,用帕子擦了嘴,她方才說道,“這個案子,簡單,因為是有人十年間已經調查好了真相,送上門來等著我們翻案。”
“但又不簡單。你可以仔細查查林森,他對張梅孃的所作所為,絕非臨時起意。像這種採花賊,通常都是慣犯。”
周羨聽著,心頭也沉重起來。
他看過很多卷宗,的確像池時說的一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些人,就是賊心難改。
池時沒有過多糾纏這一點,她皺了皺眉頭,“還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林森有很多種處理屍體的方法。他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要將骸骨藏在土地廟的神像之中。”
“甚至,要用木棍將骸骨纏起來,讓它完好的立在那裡。”
第二十六章 祖母懲罰
在土地廟搬開神像的第一時間,她便感覺到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感。
兇手大費周章的做出這等有背常理之事,內裡定是有什麼深層次的含義,絕非是偶爾。
“等我回去京城,一定會查清楚的。”周羨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領口,在那個地方,就掛著清白印。
他想著,遲疑的片刻,到底從袖袋裡,掏出了一塊令牌來,輕輕地放在了桌面。
“祐海水淺,遲早有一日,容不下你這條大魚。我不日便要回京,你可願與我同去?”
池時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塊令牌吸引了。這令牌大約雞蛋大小,形狀看上去,像是燃燒得火焰,在那令牌中央,鐫刻著一個楚字。
仔細一看,在楚字的周圍,佈滿了菖蒲。這是楚王府的招賢令。
“觀瀾真的能夠一眼看穿百毒嗎?”池時並沒有回答,卻是問起了旁的事情。
周羨一愣,“民間又是如何說觀瀾的呢?”
他可是記得,池時說他是病秧,說常康是傻缺,那麼楚王府的大藥師觀瀾呢?
“神農在世”,池時輕聲說道。
那觀瀾姓沈,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出身,打小兒便是楚王伴讀。可他對治國治世,都毫無興趣,一心鑽研毒術,雖然在朝堂行走,但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百毒全書。
祐海多異蛇,池時做仵作的,自是對毒有幾分瞭解,可若比觀瀾,那自是不如。
周羨手中的扇子搖得更歡快了,現在將那令牌拿回來還來得及嗎?
他算是看明白了,不是池時狂妄自大,瞧不上他周羨。分明就是他狗眼看人低!
他正想著,就瞧見池時將那令牌推了回來,“父母在,不遠遊。兄長不日上京考春闈,我得留在祐海,看顧父母。”
池時說完,掏出一把銅錢,放在了桌上,“大娘,我回去了。”
那攤主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夫人叫我替她醃的蘿蔔好了,九爺順帶給拎回去。老婆子就不跑那一趟了。”
她說著,去了灶邊,提了一個陶罐出來,“等年節的時候,我再釀甜酒,好煮湯圓吃。夜裡頭冷,九爺穿得單薄,快些回去吧。”
池時點了點頭,接過那小陶罐,將它拴在了罐罐的背上。
周羨一瞧,忙又追了上來,將那令牌塞進了池時的懷中,然後翻身上了馬,一揚鞭,瞬間便跑得沒影了。
池時愣愣地盯著手中的令牌看了許久,直到罐罐不耐煩的撅蹄子了,她方才將那令牌揣進了袖袋中,朝著家中行去。
池家的石獅子,被雨沖刷得乾乾淨淨的。
燈籠早早的便掛了起來,映襯得一品仵作的匾額,亮堂堂的。
“九弟,九弟!”池時剛一進門,就聽見了一個焦急的聲音,他搖了搖頭,摸了摸小毛驢的腦袋,“久樂,你帶罐罐去歇息,多給它一些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