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那裡果然響起了腳步聲,只見先前還一臉醉意的張捕頭,推搡著一個更夫,便走了過來,“九爺,你要的人,抓來了。”
他說著,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趙仵作,頓時大駭,“九爺,趙仵作在這零陵縣衙待了半輩子了,他家中富裕,年輕的時候,也曾中過秀才,若是一直考下去,未必不能做官。”
“可他就是喜歡這個。他……”張捕頭說著,有些激動起來,“他為人正直,零陵人都管他叫趙正公……零陵以前有一起冤案,已經結案了,趙仵作堅持了整整八年,方才幫人翻案。”
“替人洗刷了冤屈……他,他,他,他怎麼可能是那種窮兇極惡之人。”
張捕頭說著,聲音越發的小了些。
今日這個局,乃是池時吩咐了他,一早佈下的。她說這幕後之人,是挑釁官府來的。這麼多案子,沒有一件,同他有直接的利益關係,那麼他為何要冒這麼大的風險,來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他是在比試。
他想同官府查案的人,證明自己遠比他們聰明。他自視甚高,擔心對手發現不了這是他設下的考題,特意降低了難度……這便是為何,明明可以毫無規律的殺人,他偏偏要強制有序。
既然如此,那麼,那些紅點兒,便不會停。這場比試的句號,一定是要有正面對決的。
所以,池時故意高調,透過衙役的口,把他輕鬆破案,並斷言七名兇手已經全部歸案,不會再有兇案之事,傳得人盡皆知,傳到兇手的耳朵裡。
把兇手精心謀劃的比拼,貶低得一文不值,言語之間,極近羞辱。兇手十分自傲於自己想出來的這種殺人手法,像這種人,便是那周瑜,對付他,就是得用諸葛亮的氣得他吐血大法。
他一定會在今日,來縣衙,殺掉瞧不起他的池時,告訴他,誰才是最厲害的人。
所以,醇娘是在申時死的,那麼今日酉時,出現在池時身邊的那個人,便是兇手。
池時的厲害,他已經見識過了,並且深信不疑,可是趙仵作?怎麼會是趙仵作?衙門裡的所有的人,幾乎都是趙仵作看著長大的,誰剛進來的時候,不是受過他的照拂……
“人不可貌相,看著良善的人,未必就是好人,看著兇惡的人,也未必就是壞人。”
池時說著,拍了拍適才坐在門檻上沾上的灰,朝著衙門裡頭行去。
站在門內的久樂,走了出來,輕車熟路地從周羨腳底下扯出趙仵作,押著他便追了上去。
……
公堂一早就準備好了。
那些紅著臉踉蹌走的衙役是真醉了,可坐在上頭的綠豆眼縣令,卻是假醉。在原本應該站衙役的地方,整整齊齊的站了一排人。
正是昨日夜裡,池時關在那間屋子裡的兇手。
趙仵作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環顧了一下四周,艱難的對著陳縣令拱了拱手,“大人,趙某一把年紀了,今日同池仵作頭一回見面,為何要殺他?”
“分明就是先吃了我的解酒藥,然後將一早夾在手指縫裡的毒藥拿出來,陷害於我”,他說著,看向了池時,“年輕人想要破案的心情,我十分的理解,可你才來了一日,案子便有了重大進展,假以時日,何愁抓不到幕後之人?做假案,可不是仵作該做的事情。”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方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頓了頓,盯著池時的眼睛,又說道,“而且,就算我是那個攢局之人,那又如何呢?”
“我不過提供了一條船,讓七個苦命人,一起說說話而已。他們殺了人,可我一個人也沒有殺。大梁律裡,可沒有說,同人說話,也是有罪的了。”
他說著,勾了勾嘴角,揚起了下巴,“更何況,你也沒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