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他忽然又被兒子揣了一腳,即將為人父的喜悅,讓他忍不住低低的燦笑出聲。
逸嫻也忍不住與四爺貼緊額頭,嘴角笑意漸濃。
因著四爺擔心出門在外,無法照料周全他們母子三人,決定第二日由水路趕回京城。
第二日一早,逸嫻就踏上前往渡頭的馬車。
四爺竟早就借來太子爺那輛寬敞的馬車,放在驛站久候。
這幾日沒有出發,就是為了等這輛馬車前來。
寬敞無比的朱輪馬車,在鄉間小道上穿行,最終消失在天際。
緩坡上,陳景清一身錦衣華服,默然目送那輛早已看不見的馬車。
直到日正之時,他才調轉馬頭,縱馬來到村口。
看著村口的陌生面孔,他微微詫異,原來那人心思縝密,已然解決了這個隱患。
身後一凶神惡煞的黑麵男子,走到他身側,壓低聲音:「少主,屬下今夜就血洗村子,定不留活口。」
陳景清沉默良久後,無奈搖頭。
「不必了,此處已然物是人非,傳令下去,將這塊地買下,保留村尾的草舍,其餘房屋全部焚毀,將此處以高牆圍起來,作為我死後,與髮妻鄔氏合葬的埋骨之地。」
陳景清伸手摩挲著脖頸上掛著的那團金簪子,語氣有些哽咽。
「你速回去和族長說一聲,與林氏嫡長女聯姻一事,我答應了。」
陳景清失魂落魄的看著寂寥的天際,他的妻如果不是她,是誰都無所謂。
「我只有一個請求,我的髮妻鄔氏難產而死,林氏女入門,只能為續弦,以吾髮妻鄔氏為尊。」
陳景清邁著略顯凌亂的步伐,緩緩走向村尾的草舍。
推開柴門,他回到了熟悉的家。
「娘子,我回來了。」
他對著空蕩蕩的庭院失神呢喃道。
僕從們在柴門外恭候許久,這才見少主手裡捧著個小箱子,面色凝重的踏出。
沒有人知道,那箱子裡放著她與他成婚之時的衣衫,還有她頭上簪著的牡丹絹花。
這個箱子,此後竟成為權傾朝野的陳閣老,相伴一生的摯愛之物,更是他死後唯一的陪葬之物。
逸嫻站在雞鳴寺腳下,恍若隔世。
四爺竟然帶她,來此處故地重遊,這男人還真是睚眥必報,說要讓她還清在雞鳴寺欠下的債。
她被四爺牽著手,踏著石階走在山道上。
在半山腰同樣的位置,四爺將她打橫抱在懷裡,緩緩朝山巔前行。
行至六角亭之時,四爺將她安頓在亭子內,就獨自前往山巔之上的敬香房祈願。
逸嫻坐了一會,就覺得內急,於是起身,在春嬤嬤的攙扶下,到梧桐林後的淨室。
她回來之時,才走到梧桐林邊,就見四爺從山階拾步而下。
她正要喊四爺,卻見他滿眼焦色,眼睛緊緊盯著六角亭,他腳下一個踉蹌,手裡的竹籃子滾落在地上。
逸嫻眼角泛酸,這男人該不會是覺得她又逃跑了吧
見他失魂落魄的蹲在石階上,埋頭撿拾散落一地的供奉之物,逸嫻輕手輕腳走到四爺身後。
春嬤嬤將滾落到福晉腳邊的蘋果,塞進福晉的手裡,就默默退到了一旁。
逸嫻手裡捏緊蘋果,緩緩朝四爺靠近,四爺似乎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忽然站起身來,轉身沖向她。
逸嫻正要將手裡的蘋果遞給四爺,可他卻徑直彎腰,託著她的腿,將她抱了起來。
「爺,快放我下來!」
周遭的香客紛紛側目,她羞的抱緊四爺的脖子,將臉頰埋在四爺的頸窩。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