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難事。”
不知是不是車內太暖和的緣故,他只覺得腦內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下意識地便勾了下唇角。
這邊語琪雖是一副懶散的模樣,其實餘光都在注意他的神情,見他竟然破天荒地微笑了一下,手中端得茶杯險些都給扔了。
裴少淵此人平時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此刻微笑起來倒真有幾分薄冰乍破、冰消雪融的感覺,再加上他剛回過神來眼中還帶著點迷茫,看上去就有些懶懶的,一身錦衣狐裘又添了點兒世家公子的矜貴優雅的意味,讓她一時看得倒真有些驚豔。
可他卻一直沒有抬眼看她,只兀自低垂著頭,所以也沒看到她一臉驚訝,只安靜地看了會兒車內鋪著的羊毛毯子,不知又想到了什麼,頭垂得更低了些,緩聲道了句謝謝。
若不是她聽覺靈敏,又時刻注意著他,只怕都不知道他剛才開過了口——那句謝謝實在聲音太輕,幾乎就被火光嗶啵聲給掩了過去。
語琪忍不住笑了,生出了些許逗弄的心思,故意湊到他面前去,壓低了嗓音道,“那你要如何謝我?”
她說“我”,而不是“本座”,語氣輕柔,語含笑意。
在這個僻遠安靜的地方,兩人似乎不約而同地放下了一直戴著的面具,那種似有若無的隔閡彷彿在這裡消解於無形。
她靠的太近,裴少淵呼吸一滯,只覺得耳尖發燙,卻又無處可退,只微微偏過頭去,沉默不言。
語琪見狀卻並不打算放過他,抬手隨意地捻了一縷他的黑髮在指尖摩挲,“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的師父、也就是上一任教主也來自中原?……我從冥殿出來時第一次見到師父,那時我臉上手上都是血,連眼前都是一片血紅,而師父卻是一襲雪色白袍,即使不笑,眉角眼梢也是溫和的……那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骯髒……然後十年匆匆過去,師父早已不在,而我也早已成為了教主,卻隔著鐵牢看到了同樣來自中原的你。”頓了頓,她卻並不繼續講吓去,而是笑了一下,“師父總念著‘一川煙雨,滿城風絮’,我卻從未見過是如何景象。”
裴少淵終是明白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另眼相待’所為何事,卻並不感到輕鬆,只覺得胸口莫名得有些發悶……無論如何,被當做另一個人的替代品來看,總歸是不太愉快的。
語琪看他神色不對便知他想多了,嗤的一聲笑出聲來,“我對師父只是仰慕,哪裡像你想的那麼不堪?”
他一愣,繼而薄薄的耳尖便染了緋紅,沉默片刻,終究還是不太順當地開了口,“其實……我可以帶你去看。”話說出口才覺得不妥,她若想要去看大可自己去看,又哪裡需要自己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