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裡,明卉看著他,澹澹說道:“魏大人死了,你聽說了嗎?”
魏騫的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死了好,免得讓我動手了。”
明卉想起前世的弒父,忍不住問道:“你們同為受害人,我以為你們會抱團取暖,相互扶持。”
魏騫抬起頭,直視著面前這個陌生的少年:“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嗎?為何我覺得你有幾分面善?”
明卉笑了笑,摸摸自己的假臉:“大眾臉,放在人堆裡找不著的那種,你看著面善也是正常。”
魏騫嘆了口氣:“也是,你眉心的這顆痣很好記的,我若是以前見過你,應是能記住的。”
明卉凝視著魏騫,忽然說道:“你的嗓子怎麼了?”
魏騫一怔,接著便乾咳一聲:“這幾日受了風寒而已,無妨。”
明卉低頭從荷包裡摸出一隻瓷瓶,在魏騫面前晃了晃:“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嗎?”
“鶴頂紅,見血封喉?”魏騫問道。
“非也,這裡面裝的是卸妝用的藥水,魏公子,你想不想試試?”
魏騫呆了呆,顯然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明卉臉上的笑容漸漸冷卻:“你不覺得咱們有些相像嗎?”
“相像?”魏騫一頭霧水。
“是啊,咱們倆的臉都是假的,我的是假臉,你的也是假臉,不同之處在於,我這張假臉是我隨手化的,而你的不是,你是照著別人化出來的,對吧?”
明卉的聲音很溫柔,她的目光同樣溫柔,她端詳著魏騫,就像是在看著一件精工細作的珍品。
面前的這張臉太精細了,這種一對一的易容最考功夫,萬蒼南最憷頭的就是一對一,他曾告訴過明卉,想出師,就易容成他的臉。
明卉沒能做到,因此,直到萬蒼南去世,明卉也沒有出師。
而眼前的這張臉,卻是那麼的惟妙惟肖,明卉可以肯定,哪怕是把萬蒼南請過來,也易容不出這樣的一張臉。
何況,此時的萬蒼南也還年輕,易容的手法與前世後期相比,還相差甚遠。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魏騫輕聲說道,說得坦然,理直氣壯。
“你師傅姓薛,薛冰仙薛女俠,我說得對嗎?”明卉繼續說道。
魏騫驚訝地看著她,雖然很快便恢復如常,但剛剛那一剎那的失態,還是被明卉捕捉到了。
這人是薛冰仙的弟子,而薛冰仙是萬蒼南的母親。
母子失和,從此生分,老死不相往來。
在明卉的記憶裡,前世,萬蒼南與柳三娘相親相愛,薛冰仙的名字是唯一能令他們吵架的原因。
薛冰仙之所以與兒子鬧到那一步,是因為柳三娘。
薛冰仙認為,柳家不但是神棍,而且還是不安份的神棍,她不同意他們的親事。
這兩人苦戀多年,最後還是違悖了她的意願,結為連理。
一山不容二虎,這個家裡容不下薛冰仙和柳三娘這兩個女人。
於是薛冰仙決定眼不見心不煩,離家出走。
萬蒼南初時還聽說她在徽州一帶,後來便聽不到她的訊息了。
“你們把真正的魏騫弄去哪裡了?什麼時候換走的,我猜我前兩日見到的那個一定是真的,因為我見過他,所以我才能看出來你是假的。”
假魏騫自嘲一笑:“是我太自負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在這小小的沁州城裡,還有一位易容的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