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會視你如蛇蠍,他們不會再提起你,也會讓自己忘記有過你這麼一個人。
他們會榮華富貴,子孫滿堂,安然終老。
而那時,你那千刀萬剮後的身軀,早已被野狗搶食殆盡。
張梅,你曾經是好人家的女兒,只因為情所困,一念之差犯下大錯,你殺了全家,卻也沒能成全自己。
可你現在,又要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張梅,你在煎熬和逃亡中渡過的這十五年,值得嗎?
若是當年你剛剛後悔時,在父母墓前以死謝罪,反倒一了百了,既不會受千刀萬剮之罰,也不用為別人做出巨大犧牲。
張梅,你不值。”
張梅怔怔出神,目光裡毫無焦距。
她不知道霍譽是什麼時候出去的,也不知道牢室裡的燈是什麼時候熄滅的。
等到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牢室不同普通屋子,這裡沒有窗戶,就連門也是厚厚的鐵板。
沒有燈,便是一片黑寂。
這時,張梅看到了一點光,只有一點點,那點光飄飄悠悠,終於飄到她的面前。
張梅驚愕,她想伸手觸及,可是她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
那點光漸漸上移,隔著鐵柵檔,移到與她平行的位置。
張梅正想問是誰在搗鬼,忽然,一張鬼臉赫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那是一張七竅流血的臉。
煞白如紙,眼角鼻孔嘴巴,鮮血淋漓而下。
隨著這張臉的出現,張梅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
她知道這是什麼味道。
多年的刀尖舔血,這種味道她聞到過不只一次。
這是屍臭味。
是腐爛的屍體發出的味道。
這味道令她作嘔,可又令她驚懼。
牢室密不透風,這味道出現便難以散去,且,越來越濃烈。
張梅大張著嘴巴,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阿姐,是你嗎?”她看出來了,這張流著血的鬼臉是女子,年輕的女子。
這女子死的時候,還是風華正茂,就像她的姐姐一樣。
她的姐姐很溫柔,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阿孃常說,他們這做鏢師的家裡,怎麼就生出一個大家閨秀來。
姐姐做的一手好針線,她那些漂亮衣衫,都是姐姐給她親手縫的。
她殺死姐姐後,逃出普州城時,身上穿的衣衫和鞋襪,都是姐姐做給她的。
其實時隔多年,她早已經分不清姐姐的模樣了,因為她每次夢到姐姐,姐姐都是那張流著血的蒼白麵孔,就和眼前這
張鬼臉一模一樣。
“阿姐,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姐姐的臉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臉。
同樣的蒼白如紙,同樣的七竅流血,唯一不同的,這是一張中年女子的臉。
“阿孃!”張梅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
這是她的阿孃,阿孃做的一手好飯菜,尤其是紅燒肉,每當阿孃做紅燒肉時,她都會守在廚房門外,一會兒就要問一句,阿孃,紅燒肉能吃了嗎?
阿孃會把 一起飛
明卉精疲力盡地倒在床上,她感覺自己累成了一隻狗。
不過,即使她已經累得只餘最後一口氣,她也堅持要回到家裡,不在詔獄裡過夜,這是她的底限。
霍保住愛睡哪兒就睡哪兒,她決不會因為霍保住就委屈自己。
明卉一覺到天明,次日她醒來時,霍譽正坐在床邊看著她。
明卉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昨天回來就睡了,沒用青鹽漱口,不知道有沒有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