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單名一個霆字,竇霆。”楊婆子說道。
明卉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名字,葉霆。
葉霆、竇霆,除了姓氏不同,名字、等齡、籍貫都能對上了。
也就是說,當年來保定縣衙找兒子的婦人,真的就是馮氏?
明卉點點頭,示意楊婆子繼續說。
楊婆子又是一聲長嘆:“只是啊,無論是竇大人,還是太太自己,全都把這件事想得太容易了。
竇大人是被京城來的官爺帶走的,父母官被從衙門裡押出來,轟動了全縣,餘杭人人皆知,竇大人是犯了事,是罪臣。
竇大人走後,太太和小少爺的日子也一落千丈,小少爺在學堂裡被人欺負,我們住的地方,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前來騷擾,太太和小少爺嚇得不敢出門。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有一天,以前竇大人身邊的長隨竇明忽然造訪,同時還帶來竇大人寫給太太的一封信。
竇大人在信裡說,是他考慮不周,不該讓太太在無依無靠的情況下還要照顧一個孩子,他讓竇明回來,送小少爺去京城,投靠他的舅舅,
太太和小少爺全都認識竇大人的筆跡和私印,確定那正是竇大人的親筆書信。
太太雖然萬般不捨,可是想到這幾個月來小少爺的處境,她便同意了。
竇大人對太太不薄,又因小少爺一直住在太太這裡,因此,竇大人把他當官的俸祿連同外頭的孝敬,幾乎全都給了太太,這些年來,太太手裡也存了不少銀子,她把這些銀子裡的一大半全都交給了小少爺,讓他留著傍身,自己只留下一點點。
小少爺走後,我們的日子日漸艱難,我去針線鋪子裡接了繡帕子的活計,拿回來和太太一起做,我們主僕兩個人,一個月也能賺二三兩銀子,日子倒是也過得去。
開頭的那幾年,小少爺每隔半個月就會寫信回來,告訴太太他在京城的事,太太知道他在京城裡過得很好,打從心底裡高興。
太太時常說,若是她的譽兒也能像小少爺這樣幸福快樂就好了。
竇大人這次的運氣不太好,一直沒能起復,小少爺是罪臣之子,他書讀得再好,也不能參加科舉。
眼看著不如他的人都能考上秀才,小少爺心情鬱悶,便稟了舅父,只帶著一個小廝出門遊歷,他出來之後,別的地方都沒有去,先回到餘杭看望太太。
太太又驚又喜,小少爺說他出門在外,不想用竇霆這個名字,擔心被人知道他是竇家子引起麻煩,為此,太太還親手給他刻了一枚小印。”
明卉在心裡讚了一句“嚴絲合縫”,嘴上卻是問道:“哦?小少爺出門在外,用的是什麼名字?”
“回大奶奶,小少爺在外面化名葉霆,名沒變,只是換了一個姓氏。”楊婆子說道。
葉霆啊,那個死在保定的書生。
“繼續。”明卉說道。
楊婆子用衣袖悄悄拭了拭眼角,聲音裡多了幾絲悲意:“那日,太太親自去碼頭上送了小少爺上船,小少爺說明年還會回餘杭看她,還說他想吃老奴醃的鹹鴨蛋。
身契
明卉靜靜聽著,一言不發。
院子裡一片寂靜,雖然有風、有陽光,還偶有燕子飛過,可不知為何,楊婆子卻覺得透不過氣來,是那種明明還活著,可就是無法呼吸的感覺。
楊婆子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太太聞訊之後,便帶著老奴來了保定,在縣衙裡見到了小少爺的遺物,正是太太親手所刻的那枚小印,太太大病一場,病好後精神頭兒就不好了,倒是不太記得有小少爺這個人了,心心念念都是要找到她的譽兒。
唉,老奴哪裡知道該如何尋找大爺啊,太太什麼都不記得了。
無奈之下,老奴只好帶著太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