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給秦珏行了禮,壓低聲音道:“大奶奶身子不太好,您不是懂醫理嗎?不如先給大奶奶診個脈。”
秦珏心頭一震,沒想夏至說完就進了屋。
羅錦言已經睡了,旁邊小几上放著的紅糖水已經涼了,她一口沒喝。
秦珏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拿起她的右手,號完右手又號左手,然後再號右手,左右手倒著號了幾遍,還是拿捏不準。
他只好又悄悄出去,見夏至還在廊下站著,便問:“大奶奶和你說過什麼嗎?”
夏至搖搖頭:“婢子昨天才回來,就是看著大奶奶的精神像是不濟。”
秦珏在廊下轉了幾個圈兒,對夏至道:“這個時候不便驚動江三太太,你讓人到街上找個上歲數的大夫過來吧。”
夏至聞言大喜過望,她是知道秦珏會號脈的,看大爺這樣不敢確定,還要再請大夫,那就是她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夏至便領了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大夫進了含翠軒。
秦珏陪著老大夫進了臥房,老大夫還是第一次來秦家看病,也不認識秦珏,見繡著花鳥魚蟲的簾帳低垂,引枕上一隻如同玉雕似的素手,露出一截瑩瑩皓腕,又見秦珏只有二十多歲,帶他進來的媳婦衣著體面,便知道這定是秦家有身份的正室太太,當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仔細細地給羅錦言號脈。
片刻之後,他號完脈,由秦珏陪著走到屋外,這才笑著給秦珏作揖:“恭喜,貴府女眷這是喜脈無疑。”
秦珏大喜:“確定是喜脈?”
老大夫捋著鬍子得意地道:“太太的月份還小,脈像不顯,可老夫行醫幾十年,也有些經驗,這是喜脈,肯定是沒有錯的。”
這就是民間大夫和太醫的區別,民間大夫診出喜脈,巴不得立刻表功,太醫則不論大小病症,都是隻說三分話,若是喜脈,沒到四個月,是決不會明確告知,說話就像打啞謎。
秦珏剛才給羅錦言號過脈,他也只是不敢確定,現在聽老大夫這要說,一顆心便放了下來,讓夏至付了診金,又額外賞了十兩銀子,那老大夫高高興興地走了。
很多年後,他的子孫將這夜來秦家診脈的事引以為榮,他們家的小醫鋪也成了京城裡有名的老字號。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