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昉後退了兩三步,這才看清楚這從天而降的是什麼。
那是一個小女孩,只有七八歲年紀,大冷的天,她只穿了一件銀紅小襖,她摔在地上,手裡還握著一條梅花枝子。
這孩子顯然是爬到樹上摘花了。
她摸摸屁|股,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可也只哭了兩聲,便看到了秦昉,她立刻止住哭聲,瞪著一雙淚眼朦朧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面前大張著嘴巴足能塞進一隻雞蛋的秦昉。
“你你你,你誰啊?”從小到大,秦昉走到哪裡都被女孩子打量,可也就是偷偷打量,誰家姑娘敢這樣看他?不過這還是個小孩,秦大公子決定不和她計較。
小姑娘吸吸鼻子,一隻手摸著肯定摔疼了的小屁屁,另一隻手費力地撐起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秦昉眼尖,一眼就看到小姑娘雪白的小手上已經滲出了血珠子,剛才那一跤顯然摔得不輕。
見小姑娘不說話,他只好上前一步,又問:“你是不是摔傷了?對了,你是今天來參加賞梅宴的吧,你家裡的人呢?”
秦昉邊說邊四下看看,這賞梅宴是他妹妹辦的,能來的都是大家閨秀,可這小姑娘看起來比沈依依還小,想來應是跟著自家姐姐一起來的,也不知她的丫鬟婆子都跑到哪裡去了,連個小孩子也看不住。
“唉,你是從樹上掉下來的吧,你家裡的下人也真是的,怎麼讓你爬樹呢?你跟誰來的?你姐?你嫂子?”秦昉又問.
小姑娘可能是第一次見到話多的人,她眨眨大眼睛,搖了搖頭。
見她不說話只搖頭,秦昉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想起一件事來。他聽外公說過,他娘小時候不會說話,十來歲上病好了,才慢慢能講話的,還有元姐兒,從小不愛說話,小時候常常被人當成啞巴,其實元姐兒就是不愛說話而已。
就是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像他娘一樣,有病不能說話呢?還是像他妹妹一樣,天生就不愛說話呢?
不論是哪一種情況,當務之急也是要把這姑娘交給她的家裡人,這是秦家的地方,哪能讓客人受委屈,再說這小姑娘年紀再小,也是女眷。
秦昉也衝著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隨了母親,黑白分明卻又明媚動人,從小到大,只要他這樣眨上幾下,那基本上就能心想事成了。
可是這一次他明顯是失望了。
小姑娘大睜著眼睛看著他,緩緩搖搖頭,眉頭微蹙,像是在很努力地想著什麼,秦昉正要再問,小姑娘終於開口了,她吃力地說道:“......不......懂。”
這一次輪到秦昉不懂了,這小姑娘的口音不是官話,也不是江南的口音,就像是唱歌的跑調一樣,原來她努力想的事,就是說出這兩個字。
不懂?
聽不懂?
聽不懂他說話?
秦昉滿頭黑線,他從小長在京城,一口的京片子,要多好聽就有多好聽,這小姑娘竟然聽不懂?
你在我們家,爬我們家的樹,摘我們家的花,還說聽不懂我說話?你也......算了,誰讓你是小女孩呢。
秦昉無奈地對小姑娘說:“我要去暖閣,你跟著我一起去吧,你家裡的人應該也在那裡。”
小姑娘依然站在那裡瞪著他,秦昉恍然大悟,人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說了這麼多都是廢話。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滿京城的,居然還有人聽不懂他說話!
秦昉揮揮扇子,從小姑娘面前走過去,沿著梅樹之間的那條小路,向暖閣方向走去。
他走了幾步,便發現那個小姑娘正在跟著他,那一跤摔得不輕,小姑娘走得很艱難,也走得很慢。
秦昉又想起了元姐兒,小時候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