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紀就主持家裡中饋,難為你了。”她由衷地說道。
羅錦言挺挺背脊,目光明亮地看著她,道:“可惜我身為女兒家,既不能幫著父親頂門立戶,撐起家業,又不能科舉出仕,為父親增光添彩。”
徐老夫人微怔,直覺羅錦言還有下文,她沒有說話,也看著羅錦言。
前幾日,張謹回到後宅屏退左右後便破口大罵,她問是怎麼回事,張謹便說羅紹來提親,被他拒絕了,她再問是怎麼回事,張謹便說以後誰也不許再提這件事,見張謹很生氣,她便沒有再問,私底下叫來前院服侍的,才知道張謹把羅紹給轟出去了。
就是提親被拒而已,羅紹該不會讓自己深閨待嫁的女兒出面吧?
那也太不懂事了。
她靜靜一刻,等著羅錦言繼續說下去。
羅錦言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把茶杯重又放下,看著小丫頭重新添了茶,這才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可我雖是女兒家,卻也懂反哺進孝,感念父親養育之恩,又怎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被人辱被人打?於旁人,或許只是茶餘飯後的笑話,於我這做女兒的,卻是蝕骨之痛,痛徹心脾。”
徐老夫人大吃一驚,她猜到羅錦言忽然而至,可能是和羅紹提親被拒有關,可萬萬沒想到,這裡面還有羅紹被辱被打的事。
真的被辱被打了?還是羅紹覺得沒有面子,視如被辱被打了?
如果是真的,那是誰幹的?自家那個老東西?
“究竟是怎麼回事?羅郎中被打了?”徐老夫人面色平靜,但微微上揚的聲音還是暴露了她的吃驚。
羅錦言心中瞭然,張謹做了這樣出格的事,他身邊的人怕是沒敢對徐夫人說實話。
沒說實話才是最好。
“昨天家父回到家時,官服不整,額頭還被砸出傷來,小女心中有疑,便找了家父的隨從細問,才知道家父從貴府出去時便是這樣了。”
徐老夫人呷了口茶,艱難地嚥了下去。
不是說轟出去了?原來不僅是轟出去了,那個死老頭子還動手了?
她不動聲色,對羅錦言道:“想來你也看出來了,我們府裡昨兒個出了點事,如今都還忙亂著,也不知羅郎中的傷勢如何,今天可去上衙了?”
羅錦言嘆息:“衙門中事家父一日也不敢怠慢,自是又去上衙了。老夫人這裡既然有事,小女不敢多擾,可既然來了,小女便想去給張老先生磕個頭,以進晚輩之禮。”
她既然這樣說了,徐老夫人自是不能說不行。
徐老夫人想了想,對白芷道:“老太爺在書房,你去說一聲,就說羅郎中的女公子要去給他磕頭,看他可方便?”
白芷應聲而去,片刻後便回來了,對徐老夫人道:“老太爺屋裡有客人,不方便請羅小姐過去,老太爺說這些俗禮能免則免,不用磕頭了。”
什麼叫能免則免?
徐老夫人怔了怔,晚輩要去給長輩磕頭,你就是再不想見,也不用說什麼能免則免啊。
這根本就不是那老頭子的作派。
徐老夫人和張謹幾十年的夫妻,對他最是清楚不過,張謹雖然常有不羈之舉,但也不會對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說什麼“能免則免”。
羅錦言聞言,什麼也沒再說,起身向徐老夫人告辭離去。
待她走後,徐老夫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把白芷叫過來細細詢問。
白芷這才說道:“老太爺屋裡根本沒有客人,奴婢進去時,見老太爺正在抓頭髮,聽奴婢說起來意,他老人家也不抓頭髮了,起身就走了,說是要去七里街轉轉。見奴婢還在等著,他老人家便說不用磕頭,能免則免,奴婢只好回來了,當著羅小姐的面,也不敢明說,只好說老太爺屋裡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