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半個京城的人都知道,秦燁住在廣濟寺裡,秦珏雖然和秦燁的關係不睦,但是為人子者,帶著孫兒來看望祖父也是人之常情。
這是秦珏第一次面對面地和展二鵬坐在一起。
展二鵬四十出頭的年紀,身材高大,有著西北漢子特有的寬肩長腿,坐下時背脊挺得筆直,雙目炯炯有神,說話的聲音卻很溫和,全沒有行武之人的魯莽。
秦珏暗暗點頭,舅舅看人的眼光很準。
展二鵬隨身帶著趙奕的密信,秦珏撕開封口的火漆,開啟看了。
趙奕在信上並沒有談論政事,只是問起葉氏,這些年葉氏孤身在外,曾經染過風寒,因為延誤治療而留下病根,每年開春鼻息不暢,呼吸困難,還會頭暈目弦。葉氏全不在乎,不肯就醫,加之好酒如命,這些年來病情不但沒有緩解,反而越發嚴重,趙奕叮囑秦珏好好照顧葉氏。
秦珏這才知道母親還有這毛病,他曾經跟著蘇必青學過醫術,也知道這種病雖然不大,但是長久以往說不定會引發別的疾病,不能忽視。
他閡上書信,和展二鵬說起了正事,這一談之下,兩人竟很投緣,一直聊到傍晚時分。
空山抱了三月起來,秦珏道:“這是犬子,排行第二。”
展二鵬肅然,問道:“這位可就是單名晟的那位公子?”
秦珏道:“犬子就是叫秦晟。”
展二鵬上前一步,在離三月不遠不近的地方站住,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三月。三月還不到兩歲,胖嘟嘟的趣致可愛,看到陌生人也不認生,眨著一雙略顯細長的眼睛凝視著展二鵬,良久,他咯咯地笑了起來。
展二鵬可能從沒有和這麼小的孩子接觸過,被三月笑得有些莫名其妙,都說武人身上有殺氣,可也只能嚇到小孩啊,他怎麼也不像是能把小孩逗樂的人吧。
秦珏從空山手裡接過三月,問道:“傻小子,你笑什麼?”
嗯,他一直認為三月比哥哥姐姐要傻。
白白胖胖的三月笑得像尊彌勒佛,他指著展二鵬對父親說:“他,好。”
展二鵬一怔,左手搭在包著斷腕的右手袖子上,鄭重地對三月行了一禮,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