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善宗派來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高蘊認識的,這是跟在楊善宗身邊二十多年的幕僚歐陽傑,另一個則是生面孔,三十多歲,高瘦挺拔,雋秀飄逸,與五短身材的歐陽傑站在一起,猶如鶴立雞群一般。
高蘊不由得多看了這人幾眼,待他看完楊善宗的書信,這才大吃一驚。
楊善宗在信上說,讓他不用去管那些流言蜚語,至於御史,更不用搭理,沒有真憑實證,他們又能怎樣?只要聖上一如既往信任他,這些謠言便會不了了之。而跟著歐陽傑一起來的這個人,名叫王承秋,可稱他王真人。靈虛子會的,王承秋更加精通。
高蘊把這封信仔仔細細看了幾遍,最終落到王承秋三個字上。
如果他沒有記錯,早年的玄一道門徒,名字中都有一個承字,只是當年玄一道在江南盛行之時,文人墨客附庸風雅,都會取個帶有承字的名號,以示自己離仙人不遠矣。後來玄一道被英宗厭憎,漸漸敗落,那些才子們便紛紛把帶有承字的名號棄之不用,漸漸的,也沒有人記得此事了。
若非今年柳村的那個案子,牽扯出玄一道的事,高蘊還想不起這些事來。
眼前的王承秋俗家打扮,楊善宗在信裡說他是王真人,顯然他便是玄一道的了。
玄一道並不為正統認可,靈虛子名聲鼎盛之時,也絕口不提自己是玄一道的事,可見玄一道當年的名聲有多臭了。
高蘊直視著王承秋,問道:“你是玄一道的人?”
王承秋拱手,向他行了俗家禮,微笑道:“正是。”
高蘊面如寒霜,厲聲道:“大膽,歪門邪道之徒,也敢來見本官?”
王承秋微微一笑,道:“楊大人認為,貧道不但能見高首輔,還能幫到高首輔。”
“怎麼幫?就是行那採補之事?”提到採補二字,高蘊又是一陣噁心,他把楊善宗的信看了幾遍,大哥話裡話外便是這個意思。
王承秋的聲音如三月春風一般,讓聽者安心,他道:“貧道不但擅長採補之法,貧道手中更握有生機。”
“生機?”高蘊是兩榜進士出身,博覽群書,於佛家道家的經文也讀過一些,自是懂得什麼是生機。
“對,貧道握有生機,當今天子的生機,大周龍庭的生機。”王承秋說得不急不緩,但卻能令屋中的兩個人感覺到發自內心的愉悅。
高蘊暗暗稱奇,這個王承秋十有八、九是大哥不知從哪兒尋來的江湖術士,可不知為何,卻似有種別人沒有的煽動力,這一點倒和靈虛子有幾分相似。
“什麼生機,說來聽聽”,高蘊頓了頓,又道,“別拿天機不可洩漏來敷衍我,想來京城裡混吃混喝的江湖騙子多了,你以為胡言亂語一番,再舞幾下桃木劍就能冒充真人了?”
王承秋的嘴角噙著一抹笑容,紅唇微啟,宛若女子鬢邊的花朵,他低聲說出了三個字:“鳳命女。”
高蘊更是不明所以,什麼鳳命女?
“鳳命?那是皇后?什麼亂七八糟的。”皇帝現在缺的是皇子,不缺皇后。
王承秋對高蘊的不屑視如不見,依然和言悅色:“靈虛子何以能夠得了皇帝青眼,高首輔定是不知曉吧?同德皇帝文治武功,可比秦皇漢武,又豈是隨便什麼人的話就能相信的?”
高蘊想說那是因為靈虛子精通採補之術,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同德皇帝並非前朝哀帝那樣的昏君,如果沒有別的原因,靈虛子怎會說服他採補的。
他沒有說話,任由王承秋繼續說下去:“那是因為靈虛子推算出鳳命女。所謂鳳命,便是天生的皇后命,同德皇帝非尋常帝王可比,他的命格極硬,普通女子即使為他生出皇子,要麼早夭,要麼便如重興皇帝那般不但是個庸才,還同樣是個短命。只有天生鳳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