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跪著,可脖子梗著,背脊挺得筆直,像是隨時要赴死的義士。
秦珏抬腳把秦瑛踹個跟頭,冷冷地道:“說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是你一個人能當得起的?你有沒有為何氏想過?你被禮部處罰,世人只會說何氏狐媚,拖累了你的前程,你又有沒有為霞姐兒想過,有一個不孝不義的父親,一個狐媚剋夫的母親,她在族裡能抬得起頭來嗎?她以後的親事怎麼辦?”
秦瑛大張著嘴,被秦珏劈頭蓋臉的質問擊得啞口無言,脖子雖然還是梗著,身子卻蜷了起來,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跪在那裡。
他好一會才說:“我會對本家的幾位老祖宗和族裡的長輩說清楚,不會讓他們怪罪到何氏頭上。”
秦珏冷笑:“你要怎麼說清楚?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想,是不是認為何氏不但狐媚,還犯口舌,慫恿你到長輩面前為她說項?你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你是自幼長在富貴叢中的世家公子,這些事你不懂嗎?若是你還不懂,回過頭想想吳氏。”
秦瑛如墜冰窟,秦珏口口聲聲說吳氏,而非原先的二夫人,或者“你的母親”,那是因為吳氏是被休之婦,無論私底下如何,在人前他都不能再認吳氏為母。
秦珏讓他想想吳氏,就是在提醒他莫忘前車之鑑。
當年的那些事,他雖然不知全部,可也清楚以吳氏的那兩下子,怎麼會利用程茜如加害秦珏,又怎會誤把程茜如打死?能想出那種惡毒奸計的,只有秦牧,他的父親。
吳氏是給秦牧背黑鍋的。
出了那麼大的事,父親致仕,讓出族長之位,休了吳氏,便把一切全都抹去,他還是曾任三品大員的飽學之士,他還是秦家二老爺,他還能續娶妙齡少女。
而吳氏卻只能活不活死不死地住在庵堂裡,連自己的兒女都不能相見。
秦珏怕他還是不明白,繼續說道:“當年二叔父是致仕了,你現在也要自請辭官,削去功名,這和二叔父的所做所為倒有異曲同功之妙。就是不知道,當年你們家賠上了吳氏,今時今日還要再搭上何氏嗎?可你別忘了,當年你們姐弟幾人都已成親,可霞姐兒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是想讓她成為喪母長女,還是休婦之女?”
“你也不小了,這些事你應該知道如何取捨。是男人,就不要讓自己的妻兒為你受累!”
秦珏說完,拂袖而去,只留下跪在原地的秦瑛。
秦珏剛走,何氏就不顧乳孃的阻攔跑了過來,她臉色蒼白,再沒有了以往的明快。
她衝進書房,就看到跪在地上呆若木雞般的秦瑛,何氏撲過去,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見秦瑛除了衣裳上有個腳印,並沒有傷痕,她長長地鬆了口氣,綻出一抹會心的笑容:“大伯真是寬厚,我還怕他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