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亮,透過光禿禿的棗樹枝子,幾顆稀落的星子若隱若現。夏至和春分各執著燈籠走在前面,方金牛和騰不破則跟在羅錦言身後一丈開外。
只有湯圓,不知疲倦地撒著歡兒,偶爾發出一兩聲啼吠,在這寂靜的棗林中格外響亮。
羅錦言忽然停下腳步,仰頭看向天空,閩軍快要到了吧,秦珏呢?
這一世很多事情全都發生了變化,這件事會不會也要改變?
前世的秦珏單人匹馬獨闖閩軍大營毫髮未傷,今生的秦珏還會這樣嗎?
不,自從她認識了現在的秦珏,便開始懷疑前世的傳說中是有誇張成份的。
至少,秦珏不會是獨自一人去找趙櫟,他不是衝動的人。
揚州的賞馬會就能看出來,他不但膽大妄為,而且還是一個有條不紊極會算計的人。
想到這裡,羅錦言忽然平靜下來,就像是有一塊懸著的石頭落了地。
“回去。”她說道。
幾個人全都吃了一驚,今天的小姐很反常,天不亮就起床遛狗,出來了卻又要回去。
羅錦言已經轉身往回走了,幾個人連忙跟上。
回到莊子裡,還沒有走上廡廊,就見燈火通明,常貴媳婦正和幾個婆子說著什麼,小雪蒼白著臉,呆呆地站在一旁。
看到羅錦言回來,小雪就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拽住夏至的衣袖,羅錦言渾似不見,徑自進了裡間。
沒過一會兒,夏至就領著小雪進來,壓低了聲音對羅錦言道:“小姐,出事了。”
“哦。”羅錦言伸開胳膊,讓立春和雨水給她寬衣。
“昨晚給您洗的小衣,晾在後罩,丟了一件。”夏至說道。
小雪再也忍不住,黃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她噗通跪在地上,道:“小姐,是奴婢該死,奴婢......”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羅錦言用手掩著嘴打了個哈欠,這才側過頭來,對夏至和跪在地上的小雪道:“這是小事,沒什麼。”
然後,她就對立春道:“鋪床,我再睡會兒。”
夏至愣住,小事?出了這麼大的事,小姐居然說是小事。
“小姐,這事可不小啊,這......”
“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你們如果擔心,那就先拿人吧。我困了,不要打擾我。”羅錦言說著,已經掀了錦被,準備睡了。
她很少會起得這麼早,當然要補回來。
還有什麼比睡覺的事更大的,這些笨丫頭。
夏至拉著小雪無奈地從屋裡退出來,小姐讓她們先拿人,拿人......
夏至的腦子裡忽然想起那天拉著小雪說話的那個婆子。
她快速走到廊下,果然,那個婆子就在那裡,和其他人一樣,神情呆滯地聽著常貴媳婦的嚇唬。
夏至什麼都沒說,忽然走過去,一巴掌扇在那個婆子的臉上,所有人都給嚇了一跳,婆子怔了一下,隨即發出殺豬似的哭叫聲。
夏至不想打擾到小姐,對常貴媳婦道:“先捂了嘴,其他人也一個都不許離開莊子。”
羅錦言聽到外面有哭叫聲傳來,乾脆拉了被子矇住了頭。
這一覺睡得很踏實,她是被餓醒的,醒來時已過晌午。
她洗漱完畢,飽飽地吃了一頓,夏至這才進來,道:“小姐,人已經拿住了,但東西送出去了。說是先前給了五兩銀子,今天送出去以後,又給了五兩銀子,銀子已經都搜出來了。”
羅錦言正讓小丫鬟鋪開畫軸,聞言抬起頭來,道:“十兩啊,這麼多,讓她吞了吧。”
吞了?
小丫鬟嚇了一跳,夏至也呆住,小姐從來沒有親口下令處罰過家中僕婦,何況還是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