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每隔兩三天,羅錦言就能收到秦珏透過官驛寄給她的書信,看著這些信,羅錦言知道秦珏距離河南越來越近,離京城卻越來越遠。
待到秦珏到達河南以後,每封信的間隔就越來越長了,從開始時的兩三天,變成五六天,又變成七八天。
羅錦言咬牙切齒,果然是在路上閒得難受時才會給她寫信,到了河南忙碌起來,信就寫得少了。
直到有一天,清泉捧了一隻鴿子進來,她這才知道,秦珏還帶著信鴿。
這些信鴿平時是在通州莊子裡養著,當年秦珏刺殺寧王時,就是靠著信鴿與京城聯絡的。
信鴿帶來的信雖然不如官驛送來的字數多,但寫得都是甜言蜜語。
活了兩世,羅錦言還是第一次用信鴿傳遞訊息,立時來了興趣,可她心裡清楚,秦珏放著官驛不用,卻千里迢迢帶著信鴿,是信不過官驛的人,就像去年在山西一樣,他給她的每一封信都很艱難。
身為巡河御史,是要小心謹慎的。
她不想浪費資源,因此只是圖新鮮,用了兩次信鴿,便不再用了。
待到大表哥李青凡到了京城,李常兩家正式下聘,已是五月末了。
天氣越來越熱,京城裡下了夏天的第一場雨,這雨連續下了兩天,明遠堂裡的湖塘水位上漲,好在修建桃花堤時把湖的兩岸重又加固了,否則水就溢位來了。
前世秦珏是在兩年之後才去河南的,那一年黃河氾濫,死了很多人,當地官員相互推諉,欺上瞞下,致使河南一帶民不聊****商趁機抬高米價,很多地方出現了易子而食的事。
這個案子歷時一年,被問斬、流放的官員中,僅三品以上的就有四人,四品官員更是多達十人,是同德年間辦的大案之一,載入史冊。
這一世早了兩年,羅錦言不知道河南會不會遭遇前世那樣的災難,秦珏又不會治理河道,但他是跟著工部的人一起去的,前世時出了這麼大的事,工部難辭其咎,但跟著秦珏一起去的工部左侍郎範光卻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範光的女婿是耿文頤的表弟,按理說無論是范家還是耿家都會查詢,可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
有人說範光是被秦珏殺了,范家也因此躲過了抄家發配的罪責,因此才不敢去查。
這一次工部派去的還是範光。
不過與前世不同的是,前世這個時候,李文忠已經死在詔獄,而現在李文忠依然是工部尚書。
想到李文忠,她就想起在宮裡的李怡。
不知道此次趙宥送進宮的那個女子,有沒有得到聖寵。
她坐在窗前,看著豆粒大的雨滴打在玻璃窗子上,劃出一道道水痕,大腦裡卻如天馬行空一般胡思亂想。
“大奶奶,沈世子來了。”夏至進來說道。
沈硯?
羅錦言眉頭微蹙,自從那次沈硯從明遠堂走後,她也只在天賜週歲時見過沈硯一次。
羅錦言在秦珏的松濤軒裡見了沈硯。
“弟妹,過兩日我要去河南,你要給玉章帶東西嗎?”沈硯問道。
羅錦言吃了一驚,他也要去河南?
該不會是秦珏在那邊遇到什麼難辦的事了,讓他過去幫忙吧?
“你怎麼也要去河南?”她問道。
沈硯哈哈一笑:“我現在是榆林衛指揮僉事,我去赴任,路過河南,順便去看看玉章。”
這個訊息太突然了,前幾天魯娘子替魯振平帶話過來,也沒有打聽到這件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忽然離開五城兵馬司了?”羅錦言問道。
前世沈硯一直都在五城兵馬司任職。
而榆林衛是九邊之地,時有戰事,沈家怎會捨得把他放到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