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白九娘把馮雅欣接進了楊樹衚衕。
羅錦言對前世的沈硯一家子都很膈應,連帶著對秦珏給她找的這個大麻煩馮雅欣也沒有好感。
她原是連見都不想見,可是也知道不能太過冷淡,否則丫頭婆子們就該狗眼看人低了。
她讓白九娘把馮雅欣帶到面前,只看了一眼,她就在心裡感慨了一句紅顏薄命。
人的命,果然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馮雅欣生了張容長臉,彎彎的柳眉,一雙杏眼波光瀲灩,再配上雪膚紅唇,脂粉未施卻難掩天生麗質,荊釵布裙穿在她身上,就像是新鮮的櫻桃裝在粗瓷碗裡,掩不住的麗色豔光。
白九娘領著馮雅欣曲膝行禮,便笑盈盈地對羅錦言道:“這是我的遠房親戚,也沒有什麼親人了,聽說我在小姐這裡做事,便來投靠了。”
羅錦言頜首,對馮雅欣道:“叫什麼名字?可曾讀過書?會寫字嗎?”
馮雅欣半垂著頭,輕聲道:“奴婢在孃家的名字不足一提,還請小姐起個名吧,倒是讀過幾本書,會寫幾個字。”
聲音如黃鶯出谷,婉轉悅耳。
羅錦言嗯了一聲,想了想,道:“你就叫綺霞吧,我要為亡母抄經文佛前供奉,你既然會寫字,以後別的事都不用管,就專心致志抄寫經文吧。”
馮雅欣躬身應是,舉止從容,不卑不亢。
羅錦言暗暗嘆了口氣,老驍勇侯夫人福潤縣主,在這個準孫媳身上沒少費心思,馮雅欣的舉手投足比起趙清儀更顯雍容。
她讓夏至把後罩房裡的另外一間收拾出來,讓綺霞和白九娘同住,並且叮囑夏至,綺霞的月例和穿用,都從她的帳上走,按一等丫鬟的例銀,又撥了兩個沒留頭的小丫頭侍候筆墨。
後罩房裡原是住著兩個粗使婆子,白九娘來了以後,那兩個婆子便搬到別處,後罩房裡只住著白九娘和兩個丫頭,空出的兩間屋子堆放的都是羅錦言的嫁妝,現在綺霞搬進來,那些嫁妝又要挪地方了。
西跨院裡又是搬東西又是收拾屋子,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張氏想不知道都不行。
如今她管著府裡的中饋,羅錦言屋裡添人的事她是知道的,聽說是早就定下的,她便沒有過問。
這會兒聽說正在往前面的幾間空屋裡搬東西,便打發青蘿去看看,問問大小姐要不要幫忙。
青蘿和紫藤都是羅紹屋裡的,張氏剛嫁進來時,見她們二人長得如花似玉,還以為是羅紹的通房,一問才知道不但沒有收房,而且拿的都是粗使丫頭的月例,她便對羅紹更加敬重了幾分,把這兩個丫頭收在了自己身邊。
青蘿和紫藤還以為新太太進門後會拿她們開刀,沒想到這位太太對她們這樣大度,兩人做起事來也就更勤快了。
青蘿很快就回來了,對張氏道:“大小姐說都安頓好了,她屋裡的東西這會兒搬到前院去了,正好和新送來的傢什放在一起。”
張氏點頭,便問起新來的丫頭:“是白九孃的親戚,也會武技嗎?”
她自幼學武,白九娘是個中高手,她便高看了幾分。
青蘿搖搖頭,道:“那倒是不知道,小姐要給先太太抄經供奉,這位綺霞姑娘字兒寫得好,就讓她專心抄經了。”
如今整個府裡都知道,先太太是指的羅紹的原配李氏。
事關李氏,張氏自是不能再問,但得知這個綺霞十八、九歲年紀時,她還是皺起了眉頭。
惜惜雖然聰明,但畢竟只是個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很多事情怕是不懂。她屋裡的丫頭都是要陪嫁過去的,夏至是從小侍候的,為人精明,擺明是要做管事嬤嬤的,這倒也罷了,怎麼這個時候又弄進一個十八、九歲的大丫頭啊?
且,綺霞還是白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