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約而同聚集到慶王身上,他半眯著眼睛,直到驍勇侯踢他一下,他才似忽然從半夢半醒中清醒過來。
“啊?聖上說的是遺詔吧?匪患欲圖之,自是花樣百出,都是無稽之談,聖上不必理會。”
趙極深深地看他一眼,微微頷首。
既然莊淵和慶王全都表態,那麼這就意味著朝臣與宗室,皆將此事當做笑談。
趙極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這件事也便就掀過去了,接下來便要議派誰去接替王月久了。
提議了幾個人,趙極全都不置可否,
韓前楚身為兵部尚書,心裡便敲起了邊鼓,看來皇帝是想御駕親征啊,如果是在十年前,他肯定能行,可是現在......
他咬咬牙,道:“萬歲,老臣願往。”
他的話音剛落,慶王便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嘆氣的聲音足能讓御書房的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韓前楚臉上如四季飄過,他強壓怒火,對慶王道:“怎麼?王爺認為老夫不行?還是王爺另有人選?”
這話聽起來直白,其實是在提醒慶王,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宗室,不能參與朝堂政事,何況這還是領兵打仗的大事。
慶王聞言不慍不惱,看都沒看韓前楚,眼睛重又半眯起來,嘴角卻是抿成一條線。
韓前楚恨不能給這老頭子一拳頭,可是這裡不是文華殿的那間小書房,他不敢。
他對趙極抱抱拳:“萬歲,老臣......”
他剛剛開口,趙極便擺擺手,淡淡地道:“行了,此事改日再議。”
這一次,就連韓前楚也看出來了,皇帝不是不想議,是心神疲憊,硬撐著過來,此時是要挺不住了。
慶王卻在這個時候重又開口:“是啊,這些大事先放放,聖上,外頭有兩個御史,說是要參刑部侍郎秦玉章的,您看要不要聽聽他們說什麼?”
這兩名御史在太和殿外長跪不起的事,趙極已經聽說了,他點點頭,道:“讓他們進來吧。”
高帆和黎修竹由內侍引著進來,二人皆是第一次來御書房,既興奮又激動。
兩人行了三跪五叩大禮,趙極冷眼看著他們,這就是前些日子遞狀子進來的那兩名御史?
倒是長出息了,上次在大理寺擊鼓,今天就便在朝會上鬧起來了。
若是沒有這兩份戰報,朕還真以為你們就是想找秦珏麻煩的小人。
卻原來,你們背後另有高人指點,這日子拿捏得既準又好。
他聽兩人把秦珏弒父的惡行陳述一遍,便看向莊淵:“莊愛卿,這不過是件倫常小事,你們去議吧,今天就到這裡了,都散了吧。”
眾人連忙起身恭送,高黎二人愣在那裡,就這樣完了?
秦珏還在外面,都不讓他進來對質?
他們準備了一整套的辯詞痛斥秦珏,這套辯詞由高帆執筆,黎修竹補充後,經與他們共事的江南才子們傳閱後,重又潤色,這才定稿。
兩個人背了兩天,才將這洋洋灑灑幾千字爛記於胸。
秦珏出身名門又如何,寫過一篇關於馬市的概論又如何,這套辯詞一樣能將他駁斥得啞口無言,潰不成軍。
而這套辯詞經此一戰,定能流芳千古,光照日月。
可是他們竟然沒有和秦珏當面駁斥的機會!
他們不知道是怎麼出宮的,垂頭喪氣,壯志未酬。
好在有人把他們當成英雄。
他們出了紫禁城,正想拐上六部西街,早有一群江南學子在等著他們。
“快看,是高大人和黎大人!”
“不對,應該叫高青天、黎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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