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由我自己來查吧,也不好再麻煩你”
當時將紅纓託付給謝堰,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再者將密詔交給他,也算是對他的報答。
鳳鳴坡之後,又發生了那麼多事,容語在虧欠謝堰人情這條道上,已越走越遠,久到她每每見到謝堰,心中發虛。
謝堰抿著唇,直勾勾看著她沒吭聲。
沉默片刻,他道,“近來秀水村屠村一事,你定然知曉,幕後黑手快要浮出水面了”嗓音被暗夜燙染了幾分啞色,
容語臉上的情緒褪得乾淨,唯剩一臉寒霜,“我一定揪出他,將他碎屍萬段”
“哦,對了,墩子是不是你尋來的?”
謝堰一怔,搖了搖頭,“我原也打算派人去一趟秀水村,後來忙忘了。”
“什麼?”容語愣住,“夏敦屢屢越訟,憑他一人怎麼可能越過重重圍堵,趕到京城敲登聞鼓,這兩日形勢愈演愈惡,我還當這一切是你在推波助瀾?”
謝堰眉峰蹙起,“也不是你?”
二人雙雙吃了一驚。
原來他們都以為是對方在幕後做局。
視線交錯片刻,容語焦急地撫了撫額,來回踱步,
“難道真的是墩子?他有這般能耐?”印象裡他是一個憨憨的少年,膽子又小又不經事,怎麼敢來敲登聞鼓,何況京城輿論勢同水火,絕非墩子一人所為,“我得設法見他一面。”
謝堰阻攔道,“先別急,倘若被人發現你參與其中,那背後黑手定會斬草除根,咱們放長線釣大魚,我已著人暗中盯著,他遲早露出狐狸尾巴”
恰在這時,門外長廊盡頭傳來邵峰刻意拔高的嗓音,
“長公主殿下,這麼晚您怎麼來了?”
謝堰與容語相視一眼,
“要不我走?”容語抬步便要上樑,
謝堰也不知為何,本能伸出手攔住了她,“你去裡屋等一等,我來打發她。”
容語猶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謝堰的手。
謝堰順著她目光望去,他猶然緊緊握住她手腕,發燙似的,連忙鬆開,暗吸一口氣,正了正衣冠,往外迎去。
容語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只得繞進裡屋。
謝堰的書房是個三開的大通間,西側擺著長長的書案,是他平日習字看書之地,往東則是一片碩大的書房,前後左右整齊排列各式各樣的書架,視野開闊,書籍浩如煙海。沿著東側的書架往裡折去,便是謝堰平日歇息的內室。
容語也不好進人家內寢,挨著靠窗角落的書架遮住身形。
等得無聊,信手抽出書架一卷畫軸,隨意攤開,藉著廊外燈火,看了一眼,一下便怔住了。
謝堰打發長公主進來,便見容語手足無措地立在角落裡。
暈黃的燈芒透過紗窗,寂寥地灑落進來,照亮她的背影,她神情掩在陰暗處,瞧不真切,腰身挺直,脊背甚至有些僵硬,明顯與尋常不同。
謝堰心中疑惑,隨意掃了一眼,注意到書架一側的畫軸被動過,頃刻便明白過來。
容語腦子裡跟塞了一團棉花似的,
那盞燈籠為謝堰所贈?
他贈個燈籠作甚?
容語暗暗嘖了一聲,哦,想起來了,他先贈燈籠,後去李府提親。
當真是個滴水不漏的人。
都說了那件事不用在意
罷了,她都已拒絕婚事,想必他已明白,那件事就過去了。
容語很快將念頭從腦海拂去,與他擦肩而過,徑直往外走,“既無他事,我便回去了”
“丟了嗎?”
身後傳來謝堰暗啞的嗓音,似天際拉扯的雲絲。
容語頓住腳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