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噗嗤一聲笑出來,杜仲達撓撓後腦勺很是不好意思:「年紀小的不懂事兒,姑娘別介意。」
原一下午兩人都不好意思說話,這會兒開了口,眉兒也就問道:「我剛來那會兒聽沈祇那意思是新熬製的藥方子,不知道如今這疫症可有了能治的辦法了?」
「算有吧,也虧了沈兄豁得出去,察覺到自己染上了之後,就開始試藥。眼下有了緩症方子,卻是沒根治的法子。其他病人倒還好些,只他,來來回回的試,身子都快試壞了。」杜仲達見眉兒臉色變了,又道:「緩症的方子得來不易,雖沒辦法一下子解決疫症,但好歹拖延了時間。拖延了時間,自然就會有機會研製出更得用的方子,便許多人的命說不定也就因此保住了。」
也是杜仲達老實,眉兒是沈祇的人,便是顧念這一層,也不該說了實話。
果不其然,聽杜仲達一說完,眉兒熬藥的手都開始發抖,原還能苦中作樂說笑兩句,這會兒只抿唇一句話不說了。
等眉兒餵完沈祇喝完晚間兒的藥,那眼淚又跟不值錢似的往下掉,看得沈祇一陣心疼。
「怎麼了這是,早間兒不是說好了麼?怎的又掉金豆子了。」
「便是救人,你也不該自己去試藥。我便是不懂醫理,也知道是藥三分毒,不能亂吃。」眉兒話頭一冒,生了惱怒,「你光想著救人,自己的身子都全然不顧了,那我呢?你怎的不想想我若是沒了你該是如何?」
見沈祇面色如常,眉兒說話的聲音都變尖細了:「那麼染了疫症的人,你便是一個方子一個方子試了又如何,作什麼非得拿自己的身子去試,你到底有沒有顧念著我啊。」
說到後頭,那眼淚根本就收不住。
沈祇卻一句話就讓眉兒的哭聲戛然而止:「是你,你也會如我一般的做法的。」
面對自個兒放在心尖尖上的,自然是百般不忍,哪怕知道對方心有抱負,放在自己身上覺得對的事情,放在對方身上,卻是如何都忍不了了。
眉兒被哽的心裡發悶,手指緊緊捏著藥碗邊緣,問道:「我該怎麼辦?」
「你年歲還小。」沈祇望著眉兒的眼神柔了許多,聲音也越發的帶著安撫的意思,「我會盡力,盡力不讓自己出事。當真死了,也不要難過,算是死得其所。而你,自是要好好活下去,爹孃還沒音信,不知死活,便是為著此,你也得活下去。等你再遇到喜歡的人,對你也好的,也自是要嫁人,好好的往下過。」
「你王八蛋。」這般的髒話就從眉兒牙縫裡擠了出來,她淚中帶怒:「你別想就那麼輕易死了,也別想我會去嫁給旁人。你真沒了,待尋得爹孃嬸嬸訊息,我就隨你一道去。」
知道這丫頭是能幹出來這事兒的,沈祇盯著她:「若是如此,死後黃泉,清明冬至,來生,生生世世,我都不願再與你有任何瓜葛。」
這話就狠了,眉兒怒氣一衝,心中一口氣悶到了喉頭,手中一使勁兒用了丹田內力,手中藥碗碎裂,直接扎到了眉兒手心。也因著動用了內力,眉兒手腕帶著心口一痛,喉頭開始發甜。
再看沈祇那雙眼裡對自己的心疼,一下子對失去的懼怕,對當下的自己手都開始流血,他卻還是不敢觸碰自己的惱怒,再是止不住喉頭的那股甜,吐了口血出來。
嘴角血跡都發紫,明顯不合常理。
沈祇眼神由憂轉驚,這會兒倒是再顧不得會不會染上疫症,直接給眉兒切了脈。
「不可能」沈祇側頭,盯著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