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行在街道之中,馬蹄之聲噠噠得迴蕩,聽得人心裡都發空。鼻口被白布遮擋,那擋不住的艾草味道實在沖鼻,眉兒蹙眉,這才側頭朝著同樣策馬在一側的週二爺道:「週二爺,我是來尋我夫君的,不知被徵召的大夫如今都在哪?」
「瘟疫肆虐,大夫所在之地可不是個好地方。」週二爺和眉兒打過交道,沒勸的意思,也敬重她,又道:「你若當真執意要去,我便差人送你去,不過你要想好,進去容易,出來難。」
眉兒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自如此,週二爺便沒再說什麼,喚了兩個兵將,打算將眉兒與楚之橋二人一道送去。
眉兒卻側頭對楚之橋道:「我有一交好的姐妹喚做阿蠻,住在城東巷尾。原是個路邊賣吃食的,我分身乏術,只好託楚大哥你幫我去瞧瞧了。」
楚之橋不動,眉兒就惱了:「我又不是誆你,阿蠻若真有事,你便再來尋我。」
知曉眉兒意思,是怕自己跟著去會染了疫症,至於那所謂交好的姐妹,想來應該也不是假的。楚之橋想了想,便點了點頭。
兩人朝週二爺道了謝,由兵將帶著兵分兩路各自朝著目標去了。
眉兒策馬,一顆心都被抓著似的。先前多少也猜到城內境況不會好到哪裡去,卻沒想到會壞到這種地步。越往城內,破敗之象越發明顯,兵將也多了起來。
多了兵將卻不是因了別的,而是抬了人不知要搬到何處去。還有些能走的百姓,被領著朝著另一個方向去。
直到了城郊,眉兒心裡發慌,不因了別的,只因聞到了燒焦的味道,忍不住問帶路的將士:「不知這濃煙為何?」
「燒屍體的味兒,姑娘,若是怕了,回頭還來得及。」
「多謝,只我夫君在此,我無論如何也是要與他一處的。」
倒是個痴情的,兵將不多言,策馬的速度又快了些。
城郊官道寬闊,兩旁樹木多密集,隨著策馬景色不斷向後,在眼尾形成了一片綠。心裡發急,也就沒了心思去瞧遠處升起的濃煙滾滾。
再向前,眉兒就看到了一處村落,不對,不應該說是村落,而是一排屋舍。瞧不真切裡頭是個什麼情況,卻見人來人往,行在裡頭的人步履匆匆,諷刺的比主城都熱鬧了許多。
再聞那濃重的藥味,眉兒便知應是到了。
那入口處書一明堂三字,在入口來回的卻是屍體,觸目驚心。
勒馬停下,兵將上前稟明了來意,又將週二爺的令牌亮出,那守門的兵將點了點頭,眉兒便迫不期待的下了馬。
「不知姑娘夫君是哪位大夫?」守門的道。
「沈祇,沈大夫,快讓我進去可好。」
「姑娘不急,大夫多,我得進去問問。問過了再來回稟姑娘。」
「不能直接讓我進去麼?」
「姑娘,你也瞧見了裡頭是個什麼樣子。況且少城主有令,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別叫小的為難。」
眉兒沒作糾纏,急道:「那有勞了。」
在門口等了半盞茶的功夫,就見那守門兵將出來,那守門不知是個什麼古怪神色,語氣帶著打量和試探:「沈大夫說他尚未成親,何來髮妻?還說他誰也不見,叫轟了走。」
週二爺手下一聽便明白是個什麼意思,忙勸道:「自如此,姑娘還是趕緊回吧。」
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滋味兒,馬不停蹄的趕到這,他卻不見。雖心裡明白沈祇是怕自己染了疫症,但乍一聽到這話心裡還是跟被針紮了似的。他愛重自己,難道自己就不愛重他,這麼多年他也該知曉自己脾性,難不成
難不成他也染了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