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迷失在了他的笑容中,長穗怔怔望著他,沒有動作。
數百年師徒之情,她不信他會殺她,所以當暮絳雪噙著笑放手鬆箭時,那利落無情的動作燙傷了她的眼睛,她眼睜睜看著那支長箭逼近,破碎融入她額心的法印,痛到她整個夢境模糊破碎,發出獸鳴般的嗚咽。
暮絳雪要殺她。
暮絳雪真的要殺了她!!
長穗痛到一個哆嗦,從夢中驚醒。
大概是夢中的觸感太過真實,她竟覺得額心的法印在刺痛灼傷,抬手去捂時,她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變回了人身,身下壓著暮絳雪的衣衫,兩人衣發交纏,她竟枕在了他的臂彎。
當真是驚恐到方寸大亂。
暮絳雪要殺她。
暮絳雪要殺她!!
來不及多想,找回的小部分記憶刺痛了長穗的心臟,讓她反身就要掐暮絳雪的脖子,恨不能把這小孽障掐死。
靈洲界多年,她自認沒有當好師尊,但也從未虧待苛責過暮絳雪,究竟是何愁何怨,讓他會翻臉到至此,不僅毀了她的大婚傷了桓凌,還用如此歹毒的方式殺她!
長穗再一次知曉,自己先前為何會自封記憶了。留著那些記憶,她真的很難控制住情緒。
大概是她的情緒起伏太大,當她將手放在暮絳雪脖子上時,男人悶哼一聲,無意識將手搭在長穗的腕上,迷濛睜開了眼睛。
“歲歲……”看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長穗,他怔了下,緩慢睜大眼睛,“師尊?”
“你怎麼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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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穗也想問自己,她怎麼會在這?
她怎麼就一時心軟留下來陪他了呢?!她這種行為和她最厭惡的以德報怨有何區別?
長穗深深呼入一口氣,‘掐’在暮絳雪脖頸上的手指青白,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壓抑住掐下去的衝動,對著暮絳雪扯出一抹極為牽強的笑。
“我……”她的嗓音微顫,頓了下道:“聽說你近來休息不好,本座來看看你。”
長穗默默告誡自己:要冷靜。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這步,好不容易才將這縷惡魂掰上正途,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換個思路想,若不是她的心軟留宿,可能也不會拾到記憶的碎片。
這麼安撫著自己,長穗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將掐脖子的動作硬生生改成了摸脖子。
暮絳雪的體溫涼如玉脂,哪怕是剛剛睡醒,他的面板都不如常人溫暖,指腹觸碰到一片滑膩,猶如上好絲綢,只不過這塊絲綢會動,他微仰修長的脖頸,露出更大片的肌膚,有些不解的看著長穗。
他似乎不知道長穗為何摸他的脖子,但任由她為所欲為。
看到他無意間流露的稚純無害,長穗莫名又想掐他了。
為了讓自己的行為顯得不這麼像變態,長穗的手指極快劃過他的脖子,落在他鬆散的衣襟上。
“夜裡風涼,注意身體。”她胡亂幫他攏了攏衣襟,將他的鎖骨脖頸遮掩嚴實。
見暮絳雪還在直直盯著她,她掙開被他攥著的手腕,語氣有些不善道:“看什麼?”
暮絳雪微微歪了歪頭。
鬆散的碎髮順著他的側顏滑落至衣領中,他的目光從長穗的臉定在她光潔的額頭,錯不及防的靠近拉貼距離,嚇得長穗心裡一跳,面上卻沒什麼表情,愣是直坐在原地未動。
“師尊。”他抬手摸上長穗的眉心,那枚幽綠的三瓣纏花法印正泛著若隱若現的微光,極為不穩定。
他有些擔憂的斂睫問她,“師尊是身體不舒服嗎?”
近距離的貼近下,長穗聞到他身上的雪氣冷香,好似再逼近一些,他就能親到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