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穗在心裡默默祝福綠珠,逃得越遠越好,從此為自己而活,再也不要回來了。
北涼的軍隊已經侵入南榮,安營在邊境的漠北城中。
一群人日夜兼程,表面護送實則押送,將長穗盯的比眼珠子都嚴密。數日之後,身心疲憊的長穗踏入這座被侵佔的邊城,發現城中因戰亂變得破敗不堪,家家戶戶房門緊閉,大街上到處都是披甲戴盔的北涼軍,他們隨意闖入百姓家中,擄奪燒殺,無人敢攔。
“娘,救我——”不遠處的髒亂衚衕中,傳來尖銳的哭求聲。
長穗從馬車中下來,正要上前檢視,一群官兵從旁邊而過,對著幾人拳打腳踢大聲辱罵,“媽的跑什麼跑,老子讓你跑!”
“官爺,我們錯了官爺,求官爺放過我們吧,我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饒我們一命吧。”
有酒樓中傳來打砸的聲音,有人哀求著,“別打了別打了,官爺饒命,小的店裡真的沒酒了,什麼都沒有了……”
腳步定住,越來越多的聲音湧入耳中,讓長穗一時不知該去哪裡。她看到角落堆聚成小山的屍體,看到窗縫中一雙雙驚恐絕望的眼睛,看到高高的城牆之上,插著染血的北涼旌旗……
這裡,同煉獄有什麼區別。
嗒嗒嗒嗒。
馬蹄聲漸近。
一隊騎兵緩緩行來,為首的男人騎著戰馬,高大的身形嚴密包裹在銀白鎧甲下,在他之後,是一輛奢華寬敞的六角馬車,數十騎兵護在馬車四周,皆是手持纓槍甲冑罩身。他們的出現,使吵嚷哭喊的街道霎時寂靜,一時間,整座城靜的只剩馬蹄聲。
“下官李長霖,恭迎歲安公主。”騎隊停在了長穗面前,男人勒停韁繩,翻身下馬。
長穗往後退了一步。
如今兩國開戰,北涼步步緊逼南榮節節後退,她雖是南榮公主,卻名存實亡尊貴不再,現在誰人不知,整個南榮是慕厭雪的天下,更何況,她是被“救”出來的,根本受不起北涼將軍的大禮。
似是看出了長穗的警惕,李長霖笑了笑,命人放下馬車轎凳,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主子已恭候多時,路途遙遠,還請殿下屈尊。”
是元崎派李長霖來接長穗的。
對於城中亂象,他視而不見並不加以制止,更未有絲毫解釋。一等長穗坐穩馬車,騎隊慢悠悠出發,一改先前訓練有素的疾行,透過車簾,長穗愈發能看清滿目瘡痍的城景。
實在看不下去,她出聲質問:“北涼軍如此作惡妄為,同匪賊有何不同,李將軍難道就不管嗎?”
多日奔波,長穗的聲線微微發啞,或許是當慣了發號施令的上位者,她的語調不如尋常女子柔軟,像是清凌凌的溪水,聲量不大卻吐字清晰,足以讓李長霖聽清楚。
大抵是沒想到隻身進入北涼老巢的小公主,竟還敢管螻蟻的死活,李長霖只覺好笑,“不是南榮先放棄的漠北城嗎?”
原本久攻不下的城池,最後是由城中主帥親自開啟的城門,北涼軍侵入時,城中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