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咦,穗穗,你能聽到我們的聲音嗎?”
雖然人是醒過來了,但長穗的意識還歸在混沌中,如剛剛降生的嬰孩,雖看得清眼前一張張湊近的面容,卻無法將他們模糊的聲音納入耳中,只覺得吵鬧。
“好了,她還需要靜養。”是桓凌趕走了他們。
長穗是桓凌養大的。
從她還是無法化形的毛絨小靈獸開始養,排除萬難一點點悉心照顧長大、通人性、化人身,沒有誰比他更瞭解、懂得照顧長穗。
不,該說還有一人,不過那人已經湮滅於世,遍尋不到。
“穗穗……”桓凌坐在榻前,輕輕撫摸著小獸軟白的小腦袋。
凡塵的記憶他都沒有遺忘,靈洲界覆滅時的場景也記得清晰,所以桓凌最為清楚,長穗為了挽回靈洲界付出了什麼。對上小獸茫然呆滯的圓瞳,他輕輕嘆氣,“這可如何是好。”
他多想長穗快些清醒,可又不忍讓她清醒,醒來,就是與凡塵三世的徹底決裂。
長穗還是清醒了。
在被餵食了幾天花草露水後,長穗空蕩蕩的腦袋逐漸被記憶填平,開始生出七情六慾。幾天後,長穗能給開口說話了,記憶全部迴歸,蜷縮的小白獸化為人身,額心的三瓣纏花法印幽碧生機盎然,恢復往日的聖靈,她顫動著雙睫睜開眼睛,第一眼先看到了桓凌——
真真正正健康,沒有被煞氣侵體的桓凌。
“阿……兄?”太長時間沒有開口,長穗的聲音嘶啞。
這一聲,橫穿數世傳入他的耳中,桓凌彷彿看到了一個又一個不同時期的長穗,眼眶溼潤,桓凌輕輕環抱住她,“是我。”
他回來了。
活過來了。
是長穗救了他,救回了整個靈洲界。
“穗穗,辛苦你了。”
“……”
暮絳雪沒有騙長穗,他幫她復原了靈洲界。
長穗記得,她戴著斬情扣躍入虛空漩渦時,靈洲界已經崩成一片廢墟。
當時的天空是暗沉的紅,滿目瘡痍遍佈虛洞,紅雪不止,在寸草不生的地面覆蓋厚厚一層,數不清的生靈化為魂靈躲藏在不透光的角落,它們痛苦哀泣,祈求著長穗拯救……她快要被逼瘋了。
可以說,暮絳雪所謂的賭約給了她一線生機,躍去凡塵的歷劫不是磨難,於她而言是救贖喘息。長穗一直奔著救回靈洲界在凡塵活著,就如暮絳雪所說的那般,她沒有選擇,只能信他,不信,便是真正的絕望深淵。
在凡塵的第一世,哪怕記憶缺失,每到雪日她還是會夢魘驚恐,她被靈洲界的崩塌壓彎了脊樑,根本承受不住失敗的後果,所以第二世的她,是偏執扭曲的,在不知不覺間被執念魔障,惡毒又猙獰,折磨慕厭雪的同時,也在折磨自己。
若非衡老的點撥,長穗想,她是撐不到第三世與雪十一的相守。
“明明……”仰頭看著頭頂的蔚藍天空,長穗不確信的伸手去抓,感受到了暖洋洋的陽光,再也不是覆滅後的腥戾寒風。
明明他們的賭約,在第二世就已經結束了。
與雪十一的再重逢,長穗一直是隨心而為,之所以答應同他在一起,是兩世磨難後的擺爛妥協,也是執念消散後對感情的正視,她也想知道,暮絳雪究竟可以為她做到什麼地步,而她又為他能做到哪一步。
……怎麼就,任務完成了呢?
他們那一世,究竟哪裡來的任務。
桓凌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初初醒來,她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桓凌攙扶著行走。作為他們三世的旁觀者,他算得上最清醒的人,“我想,暮絳雪所求之願,一直是你。”
在長穗跳入虛空漩渦之時,暮絳雪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