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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絳雪像是察覺不出長穗的痛苦,還有閒心在馬車裡烹茶焚香,任由車伕慢悠悠趕路,速度慢如散步。
鼻間傳來一股濃郁茶香,像是甜膩的花茶。一隻持有茶盞的手毫無邊界遞到她唇前,“師尊喝茶嗎?”
長穗往後仰了仰頭,吐字冷淡,“不喝。”
暮絳雪笑了笑,沒有強求,挽袖將盞中茶一飲而盡,唇齒留香,馥郁濃甜的花香並非他喜,可惜喜好它的主人不肯享用。
隨手將空茶盞擲到案几,長穗只聽到清脆的撞擊音,暮絳雪溫和如玩笑般的話隨之傳來,“師尊可真像過河拆橋的壞人。”
達成所願便將他一腳踢開,連敷衍都懶得施捨。
長穗的身體緊繃,一時連呼吸都放輕了。
之所以說聽起來像玩笑,便是暮絳雪將尾音的“壞人”二字唸的狎暱寵溺,像在對待什麼不懂事的小孩子。然而長穗還是被他的話驚出冷汗,生怕暮絳雪一個不高興,就讓車伕掉頭回咸寧閣。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長穗高傲的脊背已經開始彎折,她聽到自己弱下的聲音,故作茫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嗎?”暮絳雪歪頭看了看她,忽然傾身壓近。
長穗看不到他的動作,只感覺面前的呼吸變得薄弱,臉頰蹭到了暮絳雪的手背。暮絳雪將她困在車壁與自己之間,低頭凝視著她,在距離極近的位置貼著她說話,“師尊覺得自己是小壞人嗎?”
長穗後知後覺是被他困在了懷中,後背已經緊緊貼在車壁,她偏過面容躲開他的呼吸,不太想出聲。
暮絳雪耐心極好,就這麼困著長穗盯著她的臉看,大有她不回答他就一直抱著的架勢,長穗只能服軟,“我,不,是。”
從牙縫擠出來的幾字,蓬勃的怒氣反而被模糊軟化,聽起來真如小孩子哭鬧後的賭氣。
暮絳雪在心裡默預設同,他的師尊的確不是壞人,只是獨獨對他壞罷了。
這算不算也是一種特殊呢?暮絳雪從心裡撫慰著自己。
“那——”有些貪戀這樣柔軟蜷在他懷中的師尊,暮絳雪垂了垂眼睫,語氣不明又問了句:“師尊覺得我是壞人嗎?”
長穗又是沉默。
這也是她無聲的預設。
暮絳雪讀懂了她,或者說,他總是輕易能將長穗讀懂,所以他笑了。
向來低悅散漫的笑聲,這次聽入長穗耳中,莫名讓她想起鬼邪的幽幽血泣,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恍似在哪裡聽到過。然而不等她細追,耳垂被人含住,甚至廝磨咬了一下,在她疼痛推開身前人時,聽到暮絳雪覆在她耳邊,毫無情緒起伏喃了句:“師尊可要受苦了……”
他對她,只會越來越壞。
“……”
“……”
長穗不知暮絳雪將她帶去了哪裡,因為他在馬車上的突然發癲,一路上她並未尋到什麼有用資訊,只是在下馬車時,聽到了飛鳥撲騰翅膀的迴音,周圍似有一片林子。
是之前她來過的詔刑臺。
長穗隨著暮絳雪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