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的。
泛涼的指腹,沿著她的額心遊移至眉尾,輕輕撩撥過她耷垂的眼睫,留下癢癢的觸感。在籠中吹了整夜的寒風,長穗頭腦昏沉體力不支,很是吃力地睜開眼睛,雙目無神。
“暮絳雪。”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是你嗎?”
“是我。”染著寒意的手攏住她的臉頰,長穗感受到呼吸噴近,是暮絳雪將額頭抵在了鐵欄上。
她看不見,所以並不知此時的兩人有多貼近,若沒有鐵籠的阻隔,長穗大概是依偎在他的懷中,抬首就能親吻到他。
“是我沒用。”暮絳雪深凝著困在籠中的少女,低低的聲線裡溢滿落寞。
長穗搖了搖頭。
從高高在上的國師淪為不如畜生的奴囚,她自認已經沒有什麼能讓她更失望的了,在這個時候,暮絳雪還能遵照約定來看她,她已經心滿意足。
按住脖頸上叮叮晃動的鎖鏈,長穗調整了舒服的坐姿,以不抱希望的口吻問:“陛下想怎麼處置我?”
暮絳雪沒有回應。
她等了片刻,只能聽到寒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好似就連暮絳雪的呼吸都隱匿消失了。
心中已有了預感,她勉強牽起唇角,“我總要知曉的,不是嗎?”
早些知道,也早能做打算。
暮絳雪終於開口,以平緩的語氣將聖德女帝的意圖表達,在表述的過程中,他的視線一直定在長穗的臉上,看到了一朵蜷縮攏抱的花苞,在迅速走向枯萎。
暮絳雪的聲音停頓。
他有些暢然愉悅。
喉嚨抑住惡劣開懷的笑,同時也堵住他對長穗的嘲諷,他此時該說:“看,我早就說過,世人愚昧無救,沒有人敢一直堅定的選擇你。”
“只有我,只有我會無條件擁抱你。”
可他又有些戾鬱不悅。
他開始嫉妒憎惡聖德女帝,嫉妒她能走到長穗心裡,又憎恨她不識好歹傷了她的心。
這些愚昧無知的凡人,根本不知他們惡意對待想要殺死的是什麼。
在這個時候,他明明可以趁機同長穗說很多話,狠些心腸還能將人誘哄入懷中,然而他看著長穗,看著她臉上就連勉強的笑都流失死去,暮絳雪忽然有些發慌。
“穗穗。”手指有些顫抖的捧住她的面容,他試圖與她抵額擁抱,“你笑一笑。”
“師尊。”暮絳雪只能隔著囚籠貼緊她,“不要不說話,同我笑一笑。”
他便什麼都不求了,不求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擊潰她。
長穗已經心如死灰。
原以為不會更失望,卻沒想到失望之後還有絕望。
輕輕眨了下眼睛,她循著風的蹤跡仰頭對天,“火刑啊。”
好勉強才笑出來,長穗有些頭疼道:“估計要燒好久了。”
作為天地靈物,平常凡火根本燒不死她,按照聖德女帝現今對她的憎恨,該會怕的燒她個七天七夜,會是好一陣折磨。
萬一。
一種極為微小的萬一,她萬一真的死在祭天的火刑中,恐怕天地給北涼帶來的不是寬恕降福,而是滔天罪禍。
整個北涼,大概還有崩壞的靈洲界,都要為她陪葬了。
“我不能死。”長穗可不願當真正的禍世妖邪,任務沒有完成前,她要想法子活下去。
所以她輕輕抓住了頰上的手腕,“暮絳雪,你要幫幫我。”
沒有魚死網破逼不得已的地步,她現在確實只能依靠她的小徒弟了。
不知為何,她察覺暮絳雪的手腕有些發顫,沾染了寒風的面板冷到刺骨,像極了束縛她的冰涼鐵鏈。
暮絳雪平緩著呼吸,“我會救你的。”
為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