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慕厭雪第一次入長穗的房中。
房間又空又大,幾乎沒有貴重擺件,空蕩蕩的甚至都不似姑娘家的閨房。不過想想也對,自從成婚後,長穗變著法找理由回宮,根本就沒在這裡住過幾日。
長穗沒有燃香的習慣,因雨天窗門緊閉,房中飄散著薄薄淺香,是屬於長穗獨有的氣息。
呼吸到那縷微弱香氣,慕厭雪垂下眼睫,蒼白的臉色比先前有了些許好轉,抬步邁入了內室。
“穗穗。”看著靠在榻上的少女,慕厭雪將瓷碗從食盒中端了出來,“我多加了幾味藥,不會太苦。”
長穗沒有接,看也沒看一眼,“餵我。”
慕厭雪似有些驚訝,畢竟她平日都不願讓他靠近。只微微一頓,他便端著湯藥走了過來,不等坐在榻邊,就聽到長穗又命令,“跪著喂。”
如她預料的那般,慕厭雪定了腳步。
掀眸,長穗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瞳眸,深的讓人看不穿情緒,不過她的感覺告訴她,這次她有惹到慕厭雪了。下意識撫上手腕,長穗再接再厲,彎起唇角露出惡劣笑容,“怎麼,不願意?”
她冷冰冰的嘲諷:“你不會覺得,你有資格坐在本殿榻上吧,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她巴不得慕厭雪被她氣走,見人還站在原地,長穗繼續刺激他,“還不快爬過來跪著,不然就給我滾出去!”
長穗想,但凡是個有骨氣的男人,這會兒都該砸下湯碗甩門走了,氣性大的說不定還會放一兩句狠話,從此恨上她。
可惜的是,慕厭雪不是個正常人。
他不僅沒有走,在長穗的逼迫催促下,甚至還走到了她的面前。
已經入夜,房中燭火明亮,卻因慕厭雪的身形太過高大,擋攔下了大片光亮。
說不緊張是假的,長穗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身子,恍惚覺得是那個壓迫感十足的暮絳雪回來了。然而她這一世的任務便是找死,於是最初的慌張過後,她抬了抬下頜,依舊是囂張跋扈的做派,“幹什麼,你難不成還要殺了我?!”
殺了她吧。
殺了她,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殺你?”慕厭雪的大半面容掩在光影中,莫名笑了聲:“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為何要殺你?”
長穗剛想說,你明媒正娶的是隻豬不是她,便看到慕厭雪緩緩彎身,輕輕問:“穗穗是還在生我的氣嗎?”
他輕輕嘆息,在長穗睜大的目光中,緩緩屈膝跪下,“如此,肯喝藥了嗎?”
長穗怔住了。
慕厭雪跪的從容,絲毫沒有扭捏屈辱的神情,平靜的宛如是坐到了榻上,可他確確實實是跪在了地上,如同最卑賤渺小的僕從,輕輕舀了一勺湯藥吹涼,喂到了她唇邊。
“張嘴。”
長穗一時失了反應,乾巴巴張開嘴巴,於是那勺藥便喂入了她的口中。
怎麼會這樣?
如何會這樣!
怎麼就這樣了?!
長穗在心中默默回憶著慕厭雪這一世的身份。
如今她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