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完了,才又白了他一眼:“我倒是勸了公主先回去呢,可她非要等你一塊兒。”
睢鷺聽了,便低頭一笑,抬腳就要走進青氈裡,但隨即又止步,抬起手臂,果真如冬梅姑姑叨叨地般,聞了聞自個兒。
嗯,是不太好聞。
本來其實應該都是好聞的味道,花香、酒香、茶香、薰香、食物香、脂粉香……但無數種香混雜在一起,便成了沖鼻又怪異的味道。
但好在應該只有外衫沾上了。
睢鷺沒多猶豫,轉瞬就解去了外衫。
再抬起手臂聞聞。
嗯,沒味兒了!
於是他大踏步,走進那青氈裡,而青氈裡,宮燈昏黃的燭光下,樂安身上蓋著一條薄毯,在一個小榻上,斜倚著沉睡著,暈黃燈光下,她的臉不如白日那般明晰,卻有種安靜的溫暖。
睢鷺俯下身,彎下腰,先是用薄毯仔細將她包裹住,然後再伸出手,連毯帶人,輕柔地將她抱起。
懷裡的人被驚醒,眼睫幾番顫動後,費力地睜開眼,看到他後笑開,“你回來了……”
“嗯。”睢鷺笑著點點頭,走向他們的馬車。
“已經無事了嗎?今天你可有得忙呢……”樂安的眼睛又困頓地閉上,只嘴裡小聲嘟囔著詢問。
“嗯,已經無事了。”睢鷺將她抱緊,低頭,湊近她耳朵,“現在,我們回家。”
“嗯,回家……”
樂安呢喃了一聲。
若說春日那次曲江宴,睢鷺靠一張臉吸引了京城百姓的目光。
那麼秋日這一場,他的年少,他的美貌,而更重要的是他如此年輕便才華橫溢,蟾宮折桂,則將睢鷺的名聲抬高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於是哪怕是曲江宴後,睢鷺仍舊是忙碌無比,不僅要忙著讀書,忙著等待吏部銓選,應付怎麼也應付不完的宴飲邀約,更要忙著出現在街頭巷尾百姓們的談論裡、歌女的歌聲裡、坊間的話本里……
曲江宴當日,樂安躲懶,一直待在自個兒的青氈小帳篷裡,於是便沒親眼看到,但也很快聽說她的駙馬當時有多麼受歡迎——不止是受那些慕其才華前途權勢而主動攀附的男人們歡迎,更加受上至高門貴女,下至村婦農女,乃至優伶伎女的歡迎。
以前,樂安還只知道崔家小姑娘一個暗戀自個兒駙馬,可這次曲江宴後,樂安幾乎是走到哪兒,都能看到小姑娘們對著自個兒駙馬芳心失措的樣子。
而睢鷺出門在外時,湊巧“碰到”人、馬車“撞到”人、被人編了種種理由邀請去……總之,因為種種奇葩原因而“偶遇”、“結識”青春少女們的頻率,陡然大大激增。
就跟樂安曾經聽睢鷺說的,他曾經在家鄉時受歡迎的場面一模一樣,只不過地點換成了京城而已。
按說這不奇怪,睢鷺這樣的,以前只憑臉就能讓家鄉的少女們瘋狂,如今更加上了“狀元”這頂讓人眼暈的華冠,那麼讓京城少女再度痴狂,似乎也絲毫不為過。
但如今跟以前有一點不同。
如今的睢鷺,是已婚人士。
“聽說坊間出了不少新調新詞,你猜怎麼著,全是唱你這小駙馬的。”
“那些優伶伎女,個個都以為他獻歌獻舞為榮,若能得他一句誇,立時身家倍增。有錢的便請人譜曲填詞,有才的便自個兒上陣,甚至還有人請了那弄筆桿的,寫她們與你那小駙馬不知何時發生的豔遇故事……”
……
秋意漸深,北風一日比一日凜冽,樹葉一日比一日凋零,睢鷺又出門赴宴,待在府裡無事可做的樂安看了一會兒書,很快便不耐煩了,於是果斷決定,趕在初雪為翠華山披上銀裝素裹之前,去翠華觀找希微玩。
於是此時,她便喝著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