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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寒門、清流……
在帝王無上的恩寵加持下,誰都明白了帝王對這位有著養育之恩的大長公主的態度,於是不管過往有多少齟齬,亦不管私下有什麼恩怨,此時此刻,人人都是一副慈善親切的面龐,彷彿人人都是那對親人的至親好友。
再加上方才街上那場面……
人活到這個份兒上,還有什麼不知足呢?
若再多求一分,便是貪婪了。
盧玄慎仰首飲盡一杯酒。
劉遂初坐在幾位弘文館學士的女眷們之中。
她們這撮人並不多,甚至比起其餘賓客,她們這撮人顯得格外勢弱又侷促,這不獨是因為她們的父兄丈夫僅僅是個弘文館學士,相比今日來此的諸位貴客,實在可以算的是不值一提,或許更是因為,她們,乃至她們的父兄丈夫,是因為新郎的邀請,才得以來此參加婚宴。
沒錯,新郎睢鷺,邀請了他在弘文館的“同僚們”來赴宴。
而這些“同僚們”,如鄭濟聲等出身大族,哪怕沒有睢鷺的邀請,憑藉其鄭家人身份,也能輕易得到一張婚宴請柬。
然而有些人,比如劉遂初的父親劉大學士,乃至此時與劉遂初在一起的其餘幾位夫人小姐的父兄丈夫,卻沒有如鄭濟聲那般的門道,若不是睢鷺邀請,此時恐怕也是隻能在家聽外人傳說公主大婚盛況。
可因為與睢鷺同僚的緣故,他們拿到了請柬,而他們的女眷,也因此得以參加了這場婚宴。
“我還是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天上的光降下了, 地上的光又亮起來。
日落之後,公主府正式開宴,府內府外掛滿點滿明燈焰火, 處處火樹銀花, 喧鬧震耳。
樂安和睢鷺,便是在這時並著肩,牽著手, 從行禮的新房中走出,向滿堂賓客謝禮。
“緊張嗎?”還未到賓客處, 趁著四處人聲嘈雜,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樂安扭頭湊近睢鷺耳邊促狹地問。
這是從行禮開始,她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旁人看不出來,但樂安離睢鷺那麼近,從拜堂開始, 自然看出了他的緊張, 整個人彷彿木偶一般, 只會機械地跟隨著禮官贊者的提示動作, 直到剛剛徹底禮成,要出來謝賓客, 樂安主動牽上他的手, 才發現他手心裡赫然已經出了汗。、
樂安倒是很能理解他的緊張。
不說少年人第一次成親難免緊張, 就說今日這架勢, 以睢鷺以前的經歷,恐怕是絕無僅有的場面,所以會緊張真是再正常不過了,起碼他臉上沒露出什麼異樣, 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不過,方才都緊張成那樣了,這會兒可是要一一面對那些位高權貴的賓客們,樂安還是有一點點擔心他的。
睢鷺聞言,也扭頭看她。
落日已經沒入西山,天邊顏色淺淡的新月剛升上來,四周是半明半昧的燈火,映在她臉上,雖不如白日那般清晰,但卻更添一分朦朧之美。
這樣的月色與燈光下,盛裝的她彷彿天上的仙子,也讓他疑在夢中。
但無論如何——
他反手一握,握緊了她的手。
這一幕是真的。
“不緊張。”他說道。
有一點樂安猜錯了。
睢鷺並不是因為這浩大的場面而緊張,更不是因為今日前來的賓客那麼多、身份地位又那麼尊貴而緊張。
他緊張,僅僅是因為她。
方才在禮官的引導下,她與他行禮,對拜,不發一言,盛裝明豔的臉龐彷彿畫上的美人,讓他有些陌生,更讓他感覺如在虛無縹緲的夢中,彷彿下一秒就會醒來,但是此時——
她主動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