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覺不是特別憐香惜玉,卻也見不得弱女子在他面前被欺負。
哪怕這弱女子是個丫鬟,哪怕這欺負弱女子的是他青梅竹馬的戀人。
主子們各有各的看法,但本質上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在同為丫頭的綠袖眼中,宜生本以為會是另一番看法。
物傷其類,兔死狐悲,同樣身為丫鬟,綠袖不應該對翠縷的遭遇感同身受,然後對雲霓又懼又怕麼?
綠袖點點頭,又搖搖頭:“開始有點兒怕,但後來不怕了。”
宜生看她。
綠袖歪著腦袋思索:“嗯,剛開始郡主突然出聲,聲音還好嚇人,我就嚇了一跳。但是,後來郡主沒做什麼啊?我感覺……就算夫人不讓翠縷姐姐下跪,郡主也不會做什麼的。”
“可是,後來她還甩了鞭子啊,不怕麼?”宜生又問綠袖,這次臉上帶了絲笑。
綠袖想了半天,最後小臉都皺起來了,只跺腳說出幾個字:“反正我就是不怕郡主!”
宜生笑笑,拍了拍小丫頭炸毛的腦袋,再沒說什麼了。
倒是綠袖一直在心裡琢磨著。
為什麼不怕呢?她也說不清,只是一種感覺。其實每個下人心裡都有一本小賬,伯府裡的主子誰好伺候誰不好伺候,哪怕沒有都伺候過,但只憑平日的接觸,也會做出本能地判斷。
這樣的小帳,綠袖自然也有一本。
少夫人自然是好伺候的,夫人自然是不好伺候的,而西府的二夫人,雖然整日笑眯眯地,卻也給她不好伺候的感覺。
而云霓郡主呢?
雖然郡主跟少夫人性子完全不一樣,比少夫人張揚,比少夫人喜怒無常,但她就是莫名覺得,郡主應該也不是個難伺候的人。
只是她實在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感覺,自然也無法告訴少夫人為何不怕郡主。
綠袖想著這問題,終於沒再嘰嘰喳喳,宜生也不說話,只慢慢地走著。
直到又路過校場。
宜生停下了腳步。
☆、58|325
原本喧囂熱鬧的校場此時空無一人,風聲呼嘯著穿過寬闊的校場,將幾片落葉吹地不停打旋兒,發出嗚嗚的聲音。
離得有些遠,宜生只看得到擂臺上那個大鐵籠子還在,裡面那個渾身髒汙的人已經坐了起來,背對著她倚在鐵籠子上,而鐵籠周圍,並沒有看守的人。
宜生疑惑地睜大了眼。
“少夫人?”綠袖疑惑地問了句。
藏在袖子裡的手握了握,宜生吩咐綠袖:“你在這裡看著,我去去就回。”
綠袖不明所以,但卻沒有再問,只懵懵懂懂地點了頭,然後便老老實實在站在路口把風。
宜生已經朝鐵籠子走去。
她的腳步很輕,穿的又是柔軟的綢緞繡花鞋,腳步落在乾淨平坦的校場地面上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但是,當她逐漸靠近時,籠子裡的男人還是迅速抬起了頭。
沒有人群阻隔,沒有喧囂干擾,宜生終於有機會仔仔細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倚在籠子上,顯然正在試圖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只是他動作非常緩慢,每完成一個動作,都像是完成了一項極艱難地任務般。
他並沒有什麼有用的療傷工具,只能撕下破爛成縷的衣衫,將其捆紮在幾個還在流血的部位。因為受傷的地方太多,他撕下的布料自然也更多,整個袖子和上身的下襬都被撕掉包紮,因此裸/露出了更多面板。
那些面板,比宜生之前看到的更慘不忍睹。
察覺到有人靠近,他立刻停下了包紮的動作,抬起了頭,目光從下往上看向來人。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繡花鞋,玫紅的底兒,上面用銀線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