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好了,還讓靛藍小哥問姑娘平日起居,問姑娘最近喜歡玩什麼……除了那船,還有好幾個好玩兒的物件兒呢,不過姑娘最喜歡那艘船,一抓住就不放手了。靛藍小哥說,姑娘喜歡船好辦,下次再給姑娘帶個更大更漂亮的船,三爺去廣州那邊兒,什麼船都見過,什麼人都見過……”
小姑娘一說起來就沒個完,以致宜生不得不打斷了她,仔細詢問起昨日的事情經過來。
紅綃當即說了一遍,只是,在說到宜生與沈承宣在屋內爭吵那段兒時,卻隱去靛藍聽到的事,只說靛藍來給七月送過禮物後本就是要去尋沈承宣的,發現沈承宣也在便順道請了沈承宣去致遠齋。
紅綃覺著,少夫人肯定不希望她跟少爺爭吵的事被下人聽到,因此便隱去了那一段,將事實稍稍改了一下。
“這樣啊……”聽完紅綃的敘述,宜生點點頭,“對了,去庫房裡挑十冊道典,要青雲觀刻印的,尋個好盒子裝上,待會兒送去致遠齋。”
一是為船模的回禮,二是為謝其無意中解了她的圍。
紅綃雙眼一亮,脆生生地應了聲,當下十指翻飛,麻利地給宜生梳好了頭,就去庫房挑道典去了。
別的不送,獨獨送道典,這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沈問秋每次外出經商,歸來時都會為家人捎些手信土儀,全家一個不落,就是宜生也有一份。
但只要細心觀察一下就會發現,雖都是禮物,用心程度卻是截然不同的。
有些是完全程式化的禮物,比如給西府那幾個的;有些雖然用了些心思,但也是中規中矩不出挑的,比如給東府眾人,包括給宜生的。
而最用心的,便是給老夫人王氏和七月的。
且若單論用心程度,給七月的更甚於給王氏的。
整個威遠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三爺對對誰都親切,卻也對誰都不親近,獨獨最是疼愛那個連叫人都不會叫的傻侄孫女,也是讓人嘖嘖稱奇。
不過,沈問秋本就是怪人一個。他年少習文,還頗有文名,但卻深信佛道,整日與些和尚道士交遊。後來更是離譜,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居然走南闖北做起了低買高賣的勾當,自降身份做了個商戶。
這樣一個怪人,喜好奇怪些似乎也不怎麼奇怪。
於是眾人,尤其是伯府眾人,也就比較自然地接受了他偏偏疼愛一個傻孩子的事實。
但是,接受不代表不嫉妒。
沈問秋經常給七月帶各種禮物,吃穿住用玩,用在七月身上的錢沒有上萬兩也有幾千兩,這些銀子對於已經衰敗的伯府來說也不是小數目,見沈問秋為一個傻孩子花那麼多錢,少不得要說些小話兒。
不過,沈問秋卻毫無所覺,依舊我行我素,照樣疼愛七月,照樣為七月花大把的錢,氣地一些人背地裡拍桌子摔帕子卻絲毫無計可施。
人花自己的錢,疼自己想疼的孩子,干卿底事?
若是沒分家還可以管上一管,但老威遠伯高瞻遠矚,早早就讓三兄弟分了家,以致到了這個時候,沈問秋變成了沒人能管的混世魔王——誰讓人輩分兒高又單門獨戶呢?
想管的不能管,能管的不想管,沈問秋便成了伯府最最自在逍遙的人。
不過,他自在逍遙我行我素可以,宜生卻不行。
沈問秋給七月送了那麼多東西,宜生自然也得回禮,同等價值的回禮送不起也不必送,但起碼得表示表示。
只是沈問秋輩分雖然年紀卻輕,只比侄子沈承宣大了兩個月,宜生別的不好送,也只能送些文房四寶之類的東西。但沈問秋棄文已久,倒是依舊信佛通道,因此宜生便讓紅綃挑幾本道典送去。雖說沈問秋肯定不缺道典。
早飯後,紅綃去了致遠齋,七月又玩起了船模